他凶狠的蛇眸刚一掀起,还未瞪上常少祖,却一下子瞥见了桌上那盆淡紫色的小花。
像一捧带有凉意却不冻人的雪,唰一声,将他胸膛里刚冒了个尖儿的火气,湿润润地盖灭。
江不宜神情有片刻的呆滞,到了嘴边儿的腌臜话,竟一下子化作了云雾消散,眉间沟壑也舒展开,只余嘴角倔强地下压着。
“不过是赖账罢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常少祖鼻尖动了动,抬袖掩住口鼻,转身去窗边推开了窗户。
冷风一下子灌进来,冻得江不宜打了个哆嗦,眉心不耐地拧起:“冻死了!别开窗户!”
“酒气太熏。”
“……”
江不宜翻了个白眼,一行腹诽他嫌熏别在屋里待着,一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把三个窗户全打开,然后坐在了他对面。
江不宜别开眼不去看他,伸手又去摸酒坛,却如何也拽不动,他纳闷地抬眼去看,才发现被常少祖拉住了另一端。
他烦躁地松开手,双手环胸,大爷似的靠进椅背,耷拉着脸不说话。常少祖则自顾自泡上茶水,斟上两杯,一杯递给了江不宜。
“我酒后易忘事,那日的话确实记不清了,至于这花,我想是有些……误会。”
江不宜冷嗤一声:“你不是说最讨厌这花吗?摔都摔了,又捡回去作甚?”
常少祖一字一句,认真道:“摔花并非我本意,当时我右手执伞,左手抱花,你又一直抓着我左臂,一时不稳才摔了。”
“最讨厌这花也并非借口,这花看着素雅无害,其实花瓣碾碎之后,混入白糖和少许酒,制成的糖丸有强烈的致幻作用,小孩儿尤爱吃这些,我的亲人也曾因此……落难。”
常少祖吐出最后两字时,唇瓣都在微地发颤,他轻吸一口气,遮住眼底的思绪,捏住茶杯的指尖却在泛白。
“或许那日我确实说过什么花,但绝不可能是这株。”
他掀眸向他望来,那双琉璃般的浅眸中,有种令江不宜难以分辨的情绪,沉沉地倾压过来,仿佛屈服于囹圄之中的困兽,挣扎片刻,却又悄然消退无形。
江不宜被他望得心口一揪,不自觉坐正了身子,嗓音有些低涩:“你……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些?”
常少祖唇瓣弯了弯,左侧嘴角现出一个浅浅的小窝。他脖颈微低,晃动着手中茶杯,水渍沾在他葱白的指尖,又被轻轻捻开。
常少祖问:“你说呢?”
出息
随他话音落下,江不宜瞳孔肉眼可见地,迅速扩成圆形,他微张着嘴,翘起的二郎腿也不抖了,一动不动,好似凝成了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