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宜望着江了怒气腾腾的脸,眼神呆滞,嘴唇微张:“常少祖更信任、更依赖的人,是我……”
他细细咀嚼着这两个陌生的词汇,眼前如鲫鱼过江般游过无数画面。
他想起常少祖灵脉尽断,神智尽失时,一行拿着刀要取他的血,一行抱着他脑袋寻求安慰,睡觉时,总踡成婴儿的样子,要他从后面抱紧。
他又想起云雨时,常少祖不似在黑水沟般被动,主动跨在他腰上,相当恶劣地拿缚仙绳捆住他双手,几次三番折磨得他快要喷火,乐此不疲地看着他无法自抑的抓狂模样,在他挣脱缚仙绳后,又像猫儿一样,乖顺地露出肚腹。
行为要求随心所欲,肆无忌惮,似乎全然不担心他会伤害他,抛弃他。
江不宜本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可想到以前种种,连他自己都诧异自己对常少祖的包容度和忍耐力。
为什么?他们不是仇人吗?
江不宜眼中浮现迷茫,可不是仇人,又是什么……
“哎哟我不是,真不是!可饶了我吧祖宗!”
“亲一口,老婆,亲一口……”
“媳妇儿,你真想要小孩儿我给你生!”
曾脱口而出的话回响在耳畔,江不宜张了张口,还未说什么,一阵剧痛伴着尖锐的耳鸣贯穿大脑,疼得他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良久,江不宜掀起眼皮,里面又恢复一派清明。
他望着江了,冷笑一声:“所以呢?你告诉我常少祖是在乎我的,那又怎样?他在乎我,我就要不计前嫌原谅他对我的伤害?就要感恩戴德把一身天赐血脉拱手让人?说什么笑话……”
“我是不想让你后悔。”江了道。
“……”
江了站起来,却没有阻止他,手指着空荡荡敞开的门:“现在你从这扇门里出去,什么都不用做,一个时辰后师尊就会灰飞烟灭,你报仇雪恨了,然后呢?”
“当然是……”江不宜眉毛一挑,刚想脱口而出什么,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江不宜愣住。
江了道:“然后你会自杀,会借着仇恨的名义再一次找到他,会再叫他血债血偿,再然后呢?”
“再然后……”江不宜眉梢的锋芒挣扎片刻,又悄然退去,呈现出迷茫。
“再然后是针锋相对,生生世世纠缠不休,可是已经三百回了啊,你想要的,是再纠缠三百回吗?”江了牙齿轻轻颤抖,嗓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