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夸奖了。
江了一个高兴,刚被掰开的手又缠了上去。
两人交谈间,江不宜顺着江了的视线,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着常少祖,幽深的眸底满是质疑与探究。
昨日下午。
江不宜看着那一行行一段段,每个字分开他都认识,可连起来,他却如何也读不懂。
江了问:“你既认识师尊这么久,可知这‘坏人’是谁?”
江不宜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让常少祖如此记恨,以至于想出三百种法子来取它的命……
他更想不出,有谁能在常少祖手底下,逃出三百回——哪怕他也做不到。
[我不知道。]江不宜沉声道。
他目光又落在了粗糙的纸张上:是日大雪,此孽畜于石阶长跪求见——每一种开头,都是同一句话。
江了叹了口气,悠悠道:“那可真遗憾,本以为你知道些什么,我还想着帮师尊报仇呢。”
江不宜不屑道:[报仇?我看这都是他自己杜撰出来的瞎话罢!]
“我那时才八岁,师尊为何要骗我呢?”
江不宜沉默了,他也不知道。
常少祖不是爱吹牛的人,更没有骗他的必要。
可是这字里行间,江不宜只看出了常少祖是如何将他口中“孽畜”折磨致死,全然看不出这“孽畜”有任何反抗。
怎么会有人在生死关头,毫不反抗?
这,就是被仇恨冲昏了头的疯子,杜撰来宣泄愤怒的途径,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江不宜无不讽刺地想,如果常少祖把剑架在他脖子上,那一定是他先一步把剑捅进了他肚子里。
也只有江了这种,从小对常少祖带着满分滤镜的,估计常少祖都把他脑袋砍下来了,还在纠结自己是哪里做错,惹他不快了……
江不宜猛然意识到什么,仿佛一口巨钟在他耳边敲响,震得他头皮发麻。
他还未缓过神时,江了凉飕飕的声音,又在他耳边炸响:“你说,世上还有比灭门之仇,更可恨的仇人吗?”
江不宜好似被踩了尾巴,陡然拔高了音量:[你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每次开头都是同一句话?这分明就是他自己胡编乱造出来的!这上面列的每种方法,都足以取人性命,我怎么可能有三百条命???]
他嗓音如同灼烧的干柴般嘶哑,企图掩藏那克制不住的颤抖:[这怎么可能是我?!!]
江了愣了下,又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我随口一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