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得知真相的江了,那本就脆弱如发丝的安全感,更加脆弱。
崖底最后的问句,师尊始终没有给出回应,眼下嗅不到那抹兰花香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一把钝刀在他脖子上反复磋磨,脑袋要掉不掉,疼得死去活来。
江了不住摇头,眼泪大颗大颗掉了出来,他将脸埋进被褥,依旧是习惯的小声呜咽。
师尊为什么不来看他?师尊住二楼,他住三楼,师尊真就忙到连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
他灵气虚弱,每在识海中唤他一声太阳穴便是一阵剧痛,他忍着疼,如受伤小兽般一遍又一遍唤他,疼到昏过去也没得到半声回应。
为什么……?
是觉得他知道真相了,所以连演都不愿意演了吗……?
江了看着自己光洁的手臂,脑子里无数次萌生用刀在上面刻字的念头。他要刻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就像刚去大饶岛时,自己偷偷写信一样,师尊看到字,就知道自己在想念他,哪怕是为了阻止他继续刻字,也会来看他。
不会再如现在这般,将他置之不理了。
他眸底闪过疯狂的念头,可又在转瞬间如烟雾消散,若是他真刻了字,师尊恐怕会厌恶极了他罢……脑海中只是闪过师尊冷漠的眼神,心脏便好似被只大手掐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要,他不要,他要师尊像以前一样牵他的手,摸他的头,搂他的肩……他要真真切切地被师尊抱着。
他受不了一丝一毫的冷落。
大玥不知何时收拾了碎碗,又端了汤药过来,江了已经止住了哭,脸颊上是半干未干的泪痕。
大概是为了让师尊夸奖,江了从小到大喝药从不嫌苦,一口闷下去,连药渣都不剩。
他这次喝完,竟是不住干呕,险些吐了出来,大玥拿了蜜饯喂到他嘴里,才缓过来。
大玥没再同他多谈,喂完药起身就走。
江了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声道:“我要去找师尊。”
“你先爬出这个门再说罢。”
大玥无波无澜的话语伴着门板合上的声响落下,周遭又恢复了一派寂静。
大玥在门外布下了阻隔结界,但他还是小瞧了江了。
“小师弟昨夜去了您的房间,发现您不在,现在情绪状态很不对劲。”
常少祖昨日不知怎的,头疼地要命,晚上又不知是热得还是怎的,出了一身的薄汗。
第二天一大早听到大玥消息的时候,常少祖正泡在山上温泉里,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过去。
一听这话,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撩起温泉水冲了把脸,眉毛当即压了下来:“你就是这么看人的?这才几个时辰?”
大玥:“弟子无用。”
常少祖没有应声,水珠顺着他眉梢一路滑落到下颌,轻轻掉进水里,漾开层层涟漪。
半晌,他吸了口气,问道:“江了……有没有伤害自己的举动?”
大玥:“没有,小师弟只是一直待在您房间,不肯出来。”
常少祖松了口气,想把自己藏起来似的,矮了矮身子,温热的泉水没过他的肩膀:“……他想待,就待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