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少祖微微一怔,初升的阳光铺洒在他雪白的长衫上。他扭过头,看到江不宜那双黑色的瞳仁中,倒映着两个明亮的,小小的自己。
天赋
翡翠珠帘撞出清脆的细响,玄冥仙君绕过屏风走到茶桌前,兀自添了盏茶一饮而尽。
大玥看了眼床上正发着高热昏迷不醒的常少祖,又看了眼跪伏在床边,双目空茫,神情呆滞的江了,他机械般在盆中浸湿棉布,拧干,给常少祖擦脸,擦手,再浸湿……自从知道师尊“自断灵脉”后,他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了。
大玥叹了口气,转身跟着玄冥仙君走出屏风,斟上茶水,问道:“灵脉恢复后,可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不好说,”玄冥仙君枯瘦的手指抚摸着手杖,凝重的面色,随着叹息渐渐缓和,道:“他灵脉尽断,灵气却未随之逸散,已经称得上奇迹了,是药三分毒,这丹药能修复灵脉,却会对灵识造成一定损伤。”
大玥面色一紧:“怎么说?”
“他会极度缺乏安全感,敏感异常,情绪多变,整个人像婴儿一样脆弱。”
大玥神情一滞,从他认识师尊起,师尊就是强大冷静的代名词,旁人尊敬他畏惧他又不得不依靠他——敏感?脆弱?那是与师尊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词儿。
大玥一时束手无策:“那,那该如何消解?”
“等,”玄冥仙君摇头,视线落在屏障后,跪伏在床边的江了身上,道:“少则十二时辰,多则二十四时辰,时辰到了,他自会清醒过来。”
玄冥仙君临行前,大玥拍了一下江了的肩膀:“仙君要走了,你去门口送一送。”
玄冥仙君大老远跑来,又保住了师尊的灵脉,于情于理他作为晚辈都该去送一送,可他现在整个人像被抽掉了主心骨,常少祖一病不起,他也要迈不动路了。
江了刚欲拒绝时,灵识中响起熟悉的男声,江不宜语气沉稳:[去送一送,自己徒弟被害成这样儿,居然能对罪魁祸首不闻不问,那老头肯定知道点儿什么。]
江了这才反应过来,噌一下起身,顾不得酸麻的双腿,踉跄着追出门去。
玄冥仙君走得很快,这会儿功夫已经快要到天衍剑宗宗门口,江了在后面唤了他数遍,他都没有理会,毕竟上次害得常少祖卧病不起的,就是这个人,而且,这人不但给小祖种下同心锁,还是个下不出蛋的小公鸡……
江了喊得越大声,玄冥仙君走得越快,直到身后人喊出那句:“仙君知道‘水旱沟’吗?”
玄冥仙君猛地顿住了脚步,他手杖重重往地上一压,发出闷闷的声响,他转过身,花白的眉毛下,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这也是小祖告诉你的?”
江了也停下脚步,他脸色白得厉害,一双眼睛却紧盯着对面人,道:“师尊早先告诉过我,他亲人已全部去世,可方才遇到的那名少年,唤师尊一声‘哥哥’,还提到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