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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了现在不比小时候,扑上来这劲儿像球踢到了怀里,常少祖后背咚一声撞在床头,这下可抱了个结实。
常少祖缓了好一会儿,怀里人儿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环住他的肩膀,脸颊贴在他汗涔涔的额头上,一下下安抚般轻蹭。
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一撇一捺都由他亲手镌刻出来,一笔一划都是他所偏爱的模样,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怎么可能不心软呢?
旦有犯错,终生不用,常少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软的人,直到他养大的孩子也犯了错,他趴在他怀里哭得双肩颤颤,泪雨涟涟。
他才知道,原谅不是一种选择,宽容也不是一种品性,是身不由己。
江了哭了一会儿,大抵是怕惹人厌烦,抽噎着自己抹干了眼泪。
“腿怎么了?”常少祖问。
“方才跑得太快,踩岔了台阶,扭了一下……不碍事,”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直起身子:“师尊……”
“我没事,”常少祖摇头,他确实是只疼了一下,想着江了应该只是恍了一下,不严重,可见他腿一直抖,觉出些不对,道:“鞋脱了我看看。”
江了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磨磨蹭蹭地就是不肯脱鞋,眼看着常少祖又开始皱眉头,他才不得不启齿。
“我的脚太大不好看……”
江了说着没了声,颇有些难堪地红了脸。
常少祖愣了下,又释然道:“脚大个子高。”
“可我不想再长个子了……”
“个子高有什么不好?”
“可世间没有哪家女子长这么高,更没有哪家郎君……喜欢这么高的。”江了看了常少祖一眼,慢吞吞垂下头。
常少祖生出些不忍,真相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那是他们说的,你觉得呢?你觉得脚大个子高,有什么不好?”
江了抠着衣摆的绣花,缓缓摇头:“我没有觉得不好……我长得高,力气也大,招式比得比他们都漂亮,更没人敢来欺负我,可……”
“这些就够了。”
常少祖打断了他,抬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你的大脑赋予你智慧,你的双手赋予你力量,你的脏腑赋予你健康,你的双腿赋予你自由……这些所有构成了完整的你,你的身体在不遗余力的爱着你,所以,‘他们说’一点都不重要,没有人能够贬低你的身体,包括你自己,明白吗?”
江了听着听着,黯淡的眼睛又亮起来,含着泪花,重重点头,也再没抗拒常少祖看他的脚。
雪白的罗袜褪去,完全出乎常少祖意料,江了扭得很严重,原本骨骼分明的脚踝,肿得像萝卜一样。
怎么会这样?常少祖下意识晃了晃自己的脚踝,确实完好无损,可他起初也的确感到疼痛了……同心锁的桎梏在变弱?可为什么?
常少祖压下心中疑虑,告诉江了忍着疼,两三下给他正好了骨,末了见人疼哭了,又把他抱怀里哄。
原来这样就能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