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裴母在里间叫唤,李兰芝跟裴碧玉也一齐哭出声来,嘤嘤噎噎的听得宋好都有些不忍。
裴玉晟见时机良好,心中窃喜,站在厅堂里又开始朝着屋外大声叫嚷。
“裴彦卿,娘病成这样都是给你气的!”
“你还要跟我回家看娘,我看娘她根本就不想见你,你还是快滚吧,别脏了我娘的眼睛!”
裴母在里面适时的叫唤出声:“彦卿,我的儿,你来了吗!”
裴玉晟一听更是来劲,哀嚎一声:“娘!娘你醒了!”
左右邻居都被这样的大动静闹得出了家门,一起涌到裴家的院子里,探着头往里看。
裴彦卿想要进去看看裴母,却被裴父拦着不让进去。
裴玉晟前来拉裴父,一副虽不情愿却不得不遵从裴母心愿的样子。
一时间吼声喊声混着裴家女眷的哭声,厅堂里嘈杂的宋好脑仁都要炸开。
宋好拉着裴彦卿,顶着裴玉晟横眉冷对的脸,进了里间,终于看到了裴母。
裴母头戴抹额,躺在塌上,的确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见两人进来,裴母直接忽视了宋好,一脸虚弱的伸出手:“彦卿,你可算是来了。”
宋好四下看了看,裴家里外都没有熬药的罐子,全家到处也没有任何熬药过后的味道,再看裴母对裴彦卿这幅亲热的样子,心里有了几分底。
裴彦卿习惯了裴家人的冷漠偏颇,一时对裴母这样的亲切有些不适应,动作生硬的走到了裴母床前。
裴母拉住了他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好孩子,我就知道家中几个孩子就属你最孝顺,最听我的话。”
裴彦卿没有出声。
宋好接话:“娘,你病的这样重,可请过大夫看了?”
裴母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转眼又恢复成气息微弱的样子,回答道:“请了,大夫说,油尽灯枯,怕是没有多久好活了。”
说着转过脸去,抹起了眼泪。
宋好心中讥讽,嘴上却关切着:“娘,您可别这样说,彦卿还不曾考中举人,您也还正值壮年,怎好轻易说死字。”
裴母听到她说起裴彦卿考举人的事,心中暗骂,转过脸来却还是一副慈祥模样。
“娘怕是没有这个好命,看着你们兄弟二人成人成才了。你向来于读书上更有天赋,只是你二弟,我更担心他……”
裴彦卿闷闷的开口:“您不会有事的,我给您去镇上请大夫来看看。”
宋好接着裴母的话道:“您无需多担忧,若是心中有什么心结难了,我跟相公一定尽力帮您实现。”
这话正值裴母心坎。
裴母心中激动,脸上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轻咳了两声,继续道:“你如今得了那个书院的帖子,这是好事一桩,可你二弟他,资质既不及你,又没有好的书院可去,我这心里,实在放不下啊。”
裴彦卿再傻,此刻也该明白过来,裴母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要他让出书帖给裴玉晟,这样她才能安心。
宋好看着裴彦卿渐渐冷下来的脸色,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给他递了个眼色。
随后当着裴母的面,拿出帕子抹了一下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推了一下裴彦卿的肩膀,矫揉的喊了一声:“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