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之间也只有过生日才会送礼,基本也是校门口旁边的小卖部随便买的,女生就送漂亮的笔记本或者水晶球,男生就是游戏贴纸或者卡牌。
他的“送礼物”概念拘泥于特定的时间和事件,像现在这样随便做个笔,随便的时间,居然也都可以当做礼物送出去了。
“是的,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我也是第一次送给你的礼物。”苏韵文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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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音乐和动物
午饭吃得晚,接近七点才草草吃了晚饭。
院外有张大竹椅,外婆吃了饭就拿一把蒲扇坐在那里吹吹风,每天晚上都如此。
好几年前的时候这个小院会坐很多人,都是些住在前后的婆婆妈妈们,选了个折中的位置每天晚上都过来打发时间。后来慢慢人都搬走了,去下面方便的地方盖了新房子,这里也就剩外婆一个人了。
老一辈的人在集体里呆惯了,总要在人堆里才有安全感,要有人陪着,要有人说话才不至于心慌。
外婆从不,倒不是习惯孤独,她觉得一个人呆着很舒服,也并不需要女儿陪她。女儿有女儿的生活,她也有她的生活,每天吃了饭,拍拍鼓,在外面坐着发会呆,想一想人生前半生的趣事或憾事,一天一天也就过去了。但如果有邻居婆婆们来,她也欢迎,柳山来玩,她也高兴。外婆总是这样,来者不拒,总是笑盈盈接纳一切。
七点半,天还没完全黑下去,但空中的弯月已经十分明亮了。
天空还泛着一点微光,山顶的视野开阔,举目远眺整个山体,蓝黑的天空像油布一样绵延无尽头。这里近看是对面山头的野树,远看是深山的层叠轮廓,在无云的夏日十分清晰。
苏韵文坐在院子里,抬头望天上的月亮,和几颗格外闪亮的星星。野外的蛐蛐声音洪亮,他放缓了呼吸,觉得天越来越黑,浓稠的墨水要滴下来,星星愈发闪亮,黑色的穹顶落下来,把他罩住。
“外婆——你拍一下你的鼓嘛……”
柳山在一旁撒娇,想让外婆唱她的歌,他之前允诺了苏韵文要给他听一听外婆的歌,可不能食了言。
“好好好,你去把鼓拿出来。”外婆架不住柳山,柳山咧嘴一笑,“哎”了声就跑进屋取手鼓来了。
外婆永远唱的都是听不懂的歌,但这并不妨碍柳山的喜欢。
老人的声音一点也不清楚响亮,唱的歌词有些浑浊。饶是苏韵文见多识广,也不能分辨这是什么语言,只觉得有些像西北的语系。
苍老的声音反而为歌曲增添了沧桑的意味,外婆唱的不仅仅是一首无名歌,她唱的是自己的前半生,把故事藏到歌里,向他们娓娓道来。
鼓是好鼓,用了大半辈子的一张老鼓,皮面反而崩的油光水滑。鼓架的木头已被磨得油亮平滑。缝鼓面的麻绳也依旧紧实,只有几丝纤维被绷断了,直愣愣杵在上面,但摸起来也不扎人。
那鼓的声音洪亮厚重,“振聋发聩”,手掌一拍,苏韵文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在震颤。
他想起小时候在几百人的大剧院听歌剧,那种吹起来的铜管乐器也是这样。震得他耳朵发疼,他想他这辈子就欣赏不来这种艺术了。
苏韵文始终对“艺术”不置可否,都是精神生产,还要搞个什么鄙视链,证明自己的艺术高雅,别人的艺术低俗,以此来抬高自己的身份,好给自己的艺术卖个好价钱。
金碧辉煌的大剧院里也不全是阳春白雪,起码他见过为了上舞台在后台大打出手的。他在乡野听的手鼓也不是下里巴人。
天快黑完了,蛐蛐和青蛙的声音越来越大,外婆的歌谣有些悠远。苏韵文眯着眼看低头拍鼓的外婆和坐在一旁的柳山,他觉得任何醉心于当下的,就可以称之为艺术。
一曲终了,苏韵文还在回味刚才的声音。
夏夜的风是舒爽清新的,但是对外婆来说也是短命的刮刀,即使穿了一件长袖薄衫,那风还是从袖口里灌进去,穿透皮包骨的褶皱皮肤,一点一点刮去她的血肉和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