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陈道:“我下山正是去见他。”
楼越目光一闪,“你要走?”
说了半天,又绕回原地,楼越在意的到底是半两句还是后半句?
勾陈再不拘小节,也意识到楼越的情绪有问题了。
勾陈试探道:“你不想让我走?”
楼越抿唇不说话,冷冷转身。
这副神态,便是了。
勾陈想:不让我走,那他是想让我把姓龙的小白脸带上山吗!
不可以。
勾陈掷地有声:“我不走了!”但也不会让小白脸龙上山。
楼越原地定了定,腰杆挺得笔直,背影冷峻异常。
这是第一次,楼越与勾陈说如此多话。
勾陈往前追两步,叫住他,“你不让我走,那总得给我找点什么事做罢。”
楼越停住,没回头,语气充满警告的意味,“我允你在越风山,还要管你的事?要走便走,没人留你。”
楼越瞥过一道目光,冷硬又阴鸷,勾陈一惊,多年沙场征战、生死决断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真的离开,楼越可能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勾陈隐约悟了一点:楼越的话,似乎得反着听。
虽是不甚圆满的交流,经此一番也算打破了勾陈和楼越长达一个月之久的疏远的主客关系。
勾陈天生胆大心大,单手能撑天,单脚能掌地,何至于对一个才成年的小青年畏首畏尾,裹足不前。他如今才后悔莫及地想道:我前面一个月那样缩首缩脚的,胆子是被熊吃了吗!
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他还要在越风山呆近两年,总不能老缩着脑袋当没志气的乌龟吧。
再者,他是天帝,他怕过谁?!
决定翻身做主人的勾陈,瞬间主人感爆棚,自来熟地在镇海楼里挑了间最干净的屋子,利落的一个旋身倒到床上,眯着眼数床帐上绣的花团。
越数越觉得花团眼熟。
可不是么,镇海楼一应物事装备,都是他这个天帝大人亲自采办。就说这帐子,他专挑了鹅黄团花样式,最配青华那一身显赫的金色仙辉。
这间房是青华的曾住过的房,这张床是青华曾睡过的床!
勾陈说不出的舒服畅快。
“起来。”一个声音像冷箭一样突然响起。
此时勾陈正在想:青华那厮真是自找苦吃,多好的屋,多软的床,他偏不要,楼越三岁以后,非要去住那不死不活的镇海墓。
被这个声音一叫,勾陈一个打挺翻身坐起,目光一下撞进楼越冷冷的眸子。
勾陈被盯得头皮一麻,下意识手往后撑了一下。
说起来,这样的姿势有些弱势,换成女子做便有点邀请的意味。
而这姿势看在楼越眼里,倒像是要赖在床上不起一样,一小团危险的火苗在他眼底蹿起,他走近两步,伸手要去提勾陈的衣领。
如果把勾陈换成龙云骄,龙云骄又将有三片龙鳞不保。
而勾陈不一样,他是武帝,他上万年征战沙场,出生入死,浑身是经战斗淬炼的军事技能,仰首接飞猱,俯身散马蹄这种高难度动作他信手可拈来。勾陈脑子不断告诫自己,对面的是越儿别打伤了,然而身体还是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他一手握住了楼越的腕子。
注意,这个动作是“握”,不是“擒”。得归功于勾陈训练有素的身体反应,在肢体接触的那一刻,他及时卸了五指的狠力,改擒为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