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人的确不死于贼寇之手。”
萧珩挪了下屋中唯一一把椅子,正对着阮胭坐下,神情语气没有一丝波动。
“哦?”阮胭神色未变,淡淡地应了声,只尾音微微上扬,示意萧珩继续说下去。
她刚穿到这具身体上的时候,就被心中那种复杂的情绪惊到了,有不甘,有怨恨,有自责……
在看完原主的记忆后,阮胭猜测原主爹的死因不简单,原主应该也是有所发现,所以才会有这样强烈的情绪,连人死后都没能完全消散。
占了人家的身体,虽说不是故意的,但这个人情是欠下了。阮胭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本想慢慢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给原主一个交代,没想到大将军恰好来了,这不就巧了吗?
作为边关的一把手,自己的地盘上发生了一起贼寇杀害朝廷命官的恶劣凶案,不查清楚内情,岂不是让人将自己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为了给朝廷一个交待,也得查清楚。
“阮娘子应该知道令尊为何被贬谪至此?”
阮胭挑眉,不知这位萧大将军提这个做什么,“此事与我父亲的死因有何联系?”
“盛贵妃如今独得圣宠,二皇子一派气焰嚣张,传言今上会改立太子的风声愈来愈烈,而令尊素来是拥护太子登基的支持者。”
萧珩并未回答阮胭,仿佛刚刚只是他随口一问罢了。
“年初的科举舞弊案,太子一派觉得事有蹊跷,一直暗中在查。前不久刚查到一点苗头,你父亲就出了事。”
“阮娘子,你觉得令尊是因何而死?”
萧珩靠着椅背,双手交叠,看着阮胭那双恢复神采甚至比往日更灵动的桃花眼,反问了一句。
以前他来阮府时,曾远远地见过这位阮娘子几面,当时只觉得是个娴静的官家小姐,后来再见,已是一副病恹恹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没想到今日这一见,倒让他有点刮目相看。
萧珩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原主爹是二皇子一党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他们用原主爹的命来警告太子一派,不要再往下查,否则还会有更多的人因此丧命。
至于为什么拿原主爹开刀,原因很简单。一个七品小官,背后又无靠山,还在边关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任职,不小心被几个“贼寇”杀了,不是很正常吗?
毕竟穷山恶水出刁民,要怪也只能怪原主爹自己倒霉了。
从萧珩口中得知前因后果后,阮胭感受着心中那股不属于她的情绪,由不甘怨恨转变成悲伤,或许还有那么一丝感谢,然后渐渐消散……
直到那股情绪完全消失,阮胭感觉身体一轻,才觉得这具身体真正属于她。
“我明白了,多谢萧将军。”阮胭刚哑着嗓子道了谢,就咳了起来。
原主自从得知噩耗后,除了哭便不再说话,又重病一场,身体虚弱是一方面,嗓子还受了损,多说几句话就疼。
“阮娘子好生休息,萧某明日会派人将阮大人的抚恤银送来,告辞。”
“萧将军慢走。”
等在屋外的沈砚见萧珩出来,忙疾步走过来,“怀瑜,你与阮娘子说了?”
萧珩脚步未停,淡淡地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