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不兴一夫多妻,我可不给你犯重婚罪的机会。
六块木头叹息一声,你的耳朵不大好使吧,没听说我们早就劳燕分飞?
为什么?
人家一伸腿,把我给踹啦!
那……责任肯定在你。
我说老同学啊,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把她跟情人堵被窝里了,你说,我还怎么跟她过?
沉默了一会儿后,六块木头干脆单刀直入,“哪有我对你这么痴情啊,又是知根知底的老同学,我看,咱俩明儿个把户口落一块得了!”
房美月无声地摇摇头,“你这样做,也不怕贾界招集一帮小鬼找你后账啊?你在小饭馆打开他耳丫子的事,他可跟我提了好几次呢。”
现在的六块木头,派头大着呢,并且早已跻身“帅哥”队伍。别说如何的财大气粗了,光那身行头就令人惊叹了。从上到下,清一色的名牌,没一个中国字。如果砍下他的左手送当铺里,至少能卖上一百多万。腕子上戴着镶嵌26块宝石的金壳表,价值不菲;戒指上那颗晶莹剔透的白宝石,在英国“拍”下的,曾是伊丽莎白三世的钟爱之物。众所周知,按拍卖行的价格,已经大打折扣。即便如此,这只“左手”折价后,也能买10多辆桑塔纳,100多套两居室平民住宅,上万头黄牛。如果这上万头黄牛在山坡上奔跑,将染黄整个绿野,声若滚雷,尘烟蔽日,胜似任何一个“美国大片”!然而,这个在辽北手眼通天、一踩乱颤的人物,当年只是一个无人理睬的“三瓣嘴”。一到冬天,总听到他“吸溜吸溜”的声音。鼻翼下有条干涸的河床。这当然说的是“旱季”。上高中之前,他的兔唇做了缝合手术,不流鼻涕了,可他还是“吸溜吸溜”的,习惯了。而且,“河床”上总有一个“闪电”图形,反光。这个三瓣嘴遗址,总让他抬不起头来。几年前,他又在美国做了一次整形手术,拆了线一看,他乐了,比原先英俊多了,呵呵,这回可啥也不差啦!
六块木头从包房出来,一看桌上的菜,一个脆炸鲜奶,一碗西红柿鸡蛋汤,一个炒花生米,一个尖椒炒干豆腐。看也不看贾界,立刻大呼小叫起来,我说贾界呀,这不是虐待咱们“班花”吗,就整这两个破菜啊!贾界醋兴大发地说,这还是借的钱呢!六块木头伸过手要握,可停在空中半天,贾界才勉强碰了一下。这时包房有人喊,六块木头说声“待会儿我再来”,回去了。不大工夫,六块木头来了,加了几道菜,一个清蒸桂鱼,一大盘螃蟹,一罐乌鸡人参煲汤,然后自己倒上一杯啤酒举起来,“一点心意,敬两位老同学,来,我敬你们一杯!”
贾界坐着不动。
贾界取药回来,听房美月喜气洋洋地说六块木头的变化太大,帅了,钱有的是,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小子没考上大学,倒腾鹿茸鹿产品发大了,现在转产干补品企业,产品畅销,可哪搂钱。贾界皱着眉头问,“你是来吃脆炸鲜奶,还是要见六块木头啊?”房美月知道贾界又抱醋坛子了,赶紧赔笑,说我只是随便说说,人家听说你来了可高兴啦,一会儿还要来见你呢。贾界咕咚咚喝好几大口啤酒,“说不上要见谁呢!”
一旦错过第十三章(4)
贾界特别爱吃醋。上大学时,贾界上了房美月的床后,马上就把她垄断了。周末的舞会上,贾界不让房美月跟男生跳舞,房美月说,跳个舞都不让,太过分了吧?贾界退而求其次,“那得保持距离。”女人希望男人为自己争风吃醋,房美月也不例外。她笑笑说,“好吧。”每当房美月跟别人跳舞,贾界在旁边盯着。有一回,贾界见上届的一个瘦高个儿男生贴得太紧,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拳,“敢跟我女朋友贴那么紧,找打啊?”瘦高个儿一看这是足球场上那个威猛的前锋,决定不吃眼前亏,赶紧跑。贾界在后边撵。两个人在人缝里钻,舞厅里立刻身体撞击身体,女生们哇哇大叫。这时,只听噼里啪啦一片响,瘦高个儿撞飞了架子鼓,架子鼓一倒,又撞翻了电子琴,电子琴砸伤了乐手的脚,一个碰一个,舞厅大乱……
瘦高个儿眼角撞个口子,缝了四针。
为此,学院公示版上的记过栏,贾界赫然上榜。
六块木头的酒杯干举着,贾界不响应,六块木头说,“何必呢贾界,四年大学白念啦,这么小肚鸡肠,哪像个男人啊?”贾界忽地一下跳起来,一把打掉六块木头的酒杯,“你行啊?有几个臭钱就瞎得瑟,连老同学的老婆都眼红?”六块木头不自然地笑笑,像哭,说哪跟哪啊这是,多年不见了,我只是好心好意上几道菜,至于吗你呀?这时,贾界一划拉,那三道菜全掉地上,盘子咔嚓嚓破碎,螃蟹滚可地。这还不算,贾界双手猛地出击,六块木头毫无准备,扑通一下坐个腚墩。六块木头站起来,一摸屁股,一手的桂鱼浇汁,面子上挂不住了,指着贾界鼻尖骂:“你他妈一个穷鬼,连道好菜都买不起,我慰劳一下老同学怎么啦?”贾界一跳老高,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式,顺手操起一个啤酒瓶子——他没机会了,突然出现的一只手迅速钳紧了他的腕子,一拳就把贾界打倒在地。要不是六块木头喝令他的保镖回包房去,贾界恐怕就“交待”了。
这一拳,把贾界的左耳丫子撕道口子。
一个电话,六块木头叫来医生,精心地给贾界包扎了伤口。
六块木头还真有样。他主动要求和解。六块木头笑呵呵地说,1986年你把我打了,打得可脸是血。今儿个,我把你打了,一报还一报,这回咱俩扯平了。六块木头伸出手,来,击个掌吧,今儿个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掌击了。可击完掌后,贾界坐在那里不起来,呜呜啕啕地哭个没完。房美月劝不住,六块木头更是白搭。哭累了,贾界说,“李森林我不怪你,你说得对,我只能怪自己是个穷鬼!”
贾界根本没有想到,击掌也没用的。旁边的六块木头朋友看到刚才的一幕后,当即决定要“二次进攻”,悄悄的……
这一夜,贾界瞪眼到通宵。耳丫子丝丝拉拉地疼,扯着他的魂,牵着他的肺,剜着他的心。他的身体,像烤锅上的羊肉串,不停地翻个儿,还是哧哧冒油——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如北方春天路面上密密麻麻的翻浆泉眼。汗出透了。贾界想明白一个问题:在机关干,永远都是撑不着饿不死!想撵六块木头,除非摸上十回乃至几十回彩票大奖!贾界把手指头放在嘴里,一使劲儿,哇呀呀叫几声,“这哪像摸大奖的手啊!”,一骨碌爬起来,收拾东西。
头天晚上,房美月已经走到检票口了,贾界一把扯过她来,“别走了,咱俩上滨海闯一把吧?”房美月说,“贾界,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贾界膨胀的热情顿时一落千丈,低下头,说“我只是想,快点让你过上好日子。”
第二天早晨,他迫不及待地登上南行的列车。
这样彻夜的出汗以前也有过。大四的上学期。贾界连续高烧了两天一夜。白天打点滴体温回落了,晚上突然就重了。烧得贾界满嘴大泡,直说胡话。
那时,贾界跟房美月已有过肌肤之亲了。隔些日子,他们就创造条件“偷嘴”。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们更是一帮“保皇派”,撮合还来不及呢,哪有讨人嫌的管这些闲事?有人说,“贾界啊,别自己乐呵就不管‘难友’们了,多少兄弟憋得眼睛冒绿光啊,跟嫂子说说,有相当的美女拉拢几个过来。”有人干脆“隔着锅台上炕”,淫邪地问,“什么时候喝满月酒啊?”这里的“环保条件”这么好,在贾界患病之时,房美月提前尽妻子的义务,在床前守候,也在情理之中。倒地方的同学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房美月一句:“空铺有的是,别挤坏了贾界啊?”然后又哧哧笑着对贾界说,“我到别的屋紧紧铺,不会有人来‘搅局’,你悠着点啊!”
同学们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