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写意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道,“睡吧,天快亮了。”
*
仇漠邪一大早便跑到伶舟薰房里,看见两人并未同床共眠,心头的大石才终于放下了。
过了不久,君写意洗漱完毕,说有事,就走了。
“要出门?”仇漠邪打量着伶舟薰的侧脸,仔细研磨她的表情,猜测她在想些什么。
“今天要去九洲苑。”伶舟薰坐在镜前,任云袖轻巧地将自己的头发简单地盘了起来,应道,“医颜凌歌的宿疾。”
仇漠邪的眉一拧,目光锁在伶舟薰脸上,似乎发现了些什么,眼微微眯了起来,却不说话。
直到云袖为伶舟薰打理完出去准备将早膳送进来的时候,仇漠邪才出了声,有些阴鸷,“你今天心情不好。”
“你怎么知道?”伶舟薰抬了抬眼,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仇漠邪,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
“认识你二十年,如果连这都看不出来,我怎么可能和你相处那么久?”看伶舟薰毫无反应,仇漠邪顿了顿,眸色又沉了一分,问道,“是君写意惹你不开心么?”
伶舟薰轻轻揉了揉眉,身上传出的气息是飘忽不定的,没有说话。
“如果他惹你不开心,我去替你杀了他。”眉心一蹙,仇漠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溢出冰冷浓重的杀气。
“邪…”伶舟薰的手一顿,无奈地低唤一声,“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被江湖上的人唤作修罗吧?”
仇漠邪撇过了脸去装作没听见,心下却有些惊讶--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
“有时候,遇事要忍耐。”伶舟薰坐到了桌边,鼻尖已经嗅到房外的香味,表情颇有些期待,嘴里却淡淡道,“活着,就是忍受。”
“为什么容忍他?”仇漠邪看着伶舟薰淡然的表情,一个不注意,不该说的话就说出了口。
“什么叫为什么容忍他?”伶舟薰半合着明眸,表情有些似睡非睡的韵味,反问道。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这层纸已经被捅破了,仇漠邪也不会介意把整张纸都撕成碎前的。“你为什么容忍君写意利用你的行为?”
“他没有。”伶舟薰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顿了半晌,没见仇漠邪搭腔,才继续道,“虽然看起来很像,而且他也的确对我这么承认了,但他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仇漠邪轻哼了一声,道。
“因为他不赞同我的话。”伶舟薰按着眉,轻声道,“他不赞同我说人活着就是被利用的话。”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赞同?”仇漠邪不满地又哼了一声,就是对君写意不满意。
“就像我现在知道你在不满一样。”伶舟薰托着下巴,笑着看向仇漠邪,“感觉。我的感觉一向都很准。”
伶舟薰给了个这么虚无缥缈的理由,仇漠邪也没话好说了,只好马上换话题,“我陪你去九洲苑。”
“奇了,你一向对医术不感兴趣的。”伶舟薰抬眼看看仇漠邪,淡淡道,“怎么今天要跟我去?”
云袖已经走进了房,开始布置早膳,听得两人的对话似乎有些微妙,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对医术不感兴趣是因为医术是你的长项,我只要找你就好,为什么要浪费力气?”仇漠邪耸了耸肩,手上却已经为伶舟薰舀好一小碗燕窝粥。
云袖的嘴角快速地向上弯了一下--其实仇漠邪对于伶舟薰饮食习惯的了解程度,并不比她少。
伶舟薰拿起了银勺,尝了一口,满意地半眯起了眼,这才想起回仇漠邪前面的话,“那今天要和我一起去的理由是什么?”
“颜琢卿。”仇漠邪挑了挑眉,吐出三个字。
“颜琢卿?”伶舟薰看了眼仇漠邪,淡淡问道,“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人惹人讨厌。”仇漠邪支着下巴,蹙眉道,“我的感觉也一向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