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报应到我身上,报应什么都无所谓。”席宸砜的手指用力地抓住了伶舟薰的手,“但是如果报应到了别人身上呢?”
“放心。”伶舟薰的声音很安静地落下来,轻却一字不落地飘进席宸砜耳中,“做的孽会由你一人来背,你积的德会是她们的。如果她们遭到了报应,就把这报应还回去。”
“薰,我很担心。”深吸了一口气,席宸砜抬眸再次去看伶舟薰,却已经是比刚才平静了不少了。
伶舟薰低笑,深蓝色的眸子里是令人信服的安定光芒,“担心什么?我说了,如果报应真的找上了她们,就把报应原样地还回去。听清楚,席宸砜,我不是在教你怎么不失去,我是在告诉你怎么样才能不让别人能够在伤害你的同时开心作乐。”
“我…不明白。”望着伶舟薰,席宸砜摇了摇头,道。
“自己受到的痛,就翻上十倍百倍之后,还回去吧。”伶舟薰抽出手,覆上了席宸砜的双眼,就像上次半夜那样,感觉到席宸砜配合地合上了眼,才继续道,“席宸砜,那样犹豫不决,不应该是你。”
席宸砜…不应该有犹豫的时候。她早就说过,席宸砜应该早就有准备要失去点什么,虽然他并不知道那确切是什么。要说是犹豫,其实更多的是有了…预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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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娘亲]
当君写意走进这间大得有些离谱的别院找到伶舟薰的时候,伶舟薰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席宸砜睡着了,整了整衣服,站起身准备离开。
“薰。”垂眼看了看趴在桌上安眠的人,君写意朝伶舟薰伸出手去。
伶舟薰偏了偏头,淡淡一笑,朝着君写意走了过去,将手放到了他掌心,道,“写意,一天了。”
“我知道。”在柔软的手落入掌心的时候,君写意就收紧了五指,淡淡地应了一句。
“不知道明天又会是什么样子呢?”伶舟薰浅笑着被君写意勾入怀中,抬头看天,“风景真是不错啊。”
眨了眨眼,伶舟薰看向没有出声的君写意,道,“你怎么进来的?”
“从屋顶上面进来的。”君写意环着伶舟薰往外走去,嘴里应得再自然不过,好像这皇宫后院是他家花园一般的语气。
伶舟薰低应了一声,深蓝的眸子突然间毫无预兆地褪去了颜色,成了半透明的海蓝,神色迅速地委顿下去,如果不是被君写意抱着,只怕当场就要落到地上去。伸手勉强捉住了君写意的衣袖,伶舟薰牵动嘴角扯出一笑,“别让任何人看见我这个样子。”
“好。”君写意凝视着伶舟薰,淡淡吐出一个字。伶舟薰的身子很不对劲,这样的突然昏迷已经不知道有过多少次了,也真亏得她能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来。
听到毫不犹豫的答应声,伶舟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合上了眼,倒在了君写意怀里。
*
席宸砜是被一声轻柔的声音给叫醒的,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在轻轻地摇晃着他,唤着他的名字。
有些迷糊地睁开眼,席宸砜伸手揉了揉朦胧的眼睛,等到视线再次清晰了,才看向了身前似乎是叫醒他的人。
“小四(不管是宸儿砜儿皇儿都很奇怪……所以还是用小四吧……),怎么又在外面睡着了?”宫装的女子手中拿着一件斗篷,温婉贤淑,含笑看着他,有些责备,“着凉了怎么办?”
“娘亲?”席宸砜有些愕然地笑了起来,转头四下看了看,耸肩道,“不知怎么竟然在这里睡着了呢。您怎么在这里?”
“今天想请你去我那里用膳呢。”妇人瞪了席宸砜一眼,语气说不上好,措辞倒是很恭敬的,“不知道四皇子赏不赏脸?”
席宸砜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道,“娘亲的面子怎么敢不给?只是不劳娘亲您亲自来请啊。”说着,他站起身,将妇人手中的斗篷接过来,批在了她身上,然后和她一道慢慢地走了出去。
妇人伸手捉住斗篷的领头,又瞪了席宸砜一眼,道,“还不是四皇子行踪不定,让我一阵好找,要不是有人说看到你和一个女子一起到这里来了,恐怕现在还不知道你在哪里。”
对了…席宸砜半眯上眸子,刚才伶舟薰应该是在他身边的才对。自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想必也是她做的好事吧?说起来…刚才还真是有些情绪失控了呒。
“刚才跟你在一起那女子是谁?”妇人侧脸看了看席宸砜,突兀地开口问道。
席宸砜下意识地张口就答了,“出云谷谷主薰。”话一出口,席宸砜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然,一转头就对上了自家娘亲质问的目光。
“就是入宫替皇上治病的那一位?”妇人停下了步子,转而打量着席宸砜,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你在打什么主意?”
席宸砜抿起了唇,脸上的笑也收敛了起来,沉默着不开口。要他对自己的娘亲说谎,做不到;要把还没有实施的计划全部说出来,就算是对着最信任的人,也做不到。所以他选择不说话。
“以出云谷谷主的妙手,要替皇上延上十年的寿命或许真的不是问题,但她是来做这种事的么?”看到席宸砜沉默,妇人马上便领会了他的意思——这天下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席宸砜,所以比惠雍帝更明智的,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不会就那么轻易被打败的。
席宸砜吸了一口气,道,“父皇说她是,自然就是。”
“你和她…关系匪浅吧?”逼近了一小步,妇人并不理会席宸砜的敷衍,而是道,“你不会是和她合谋…”
“娘亲。”席宸砜打断了她的话,脸上露出一个他平日常放在脸上的乖张笑容来,道,“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是他们逼我的。”
“小四…”妇人怔了一怔,低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席宸砜侧开身子,靠到栏上,低声笑道,“从小,我就什么都不想要的,是他们非要拉着我进入权力之争。娘亲,我…本来是真的什么都不想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