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到一半,小沣感觉到女人从床上下来。
小沣正听得兴起,差一点儿就用粤语让她继续说故事,但话到嘴边他却没有问出口。
在一些特殊的时候,人们只有面对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才会放下芥蒂,他担心,如果女人知道自己其实懂粤语,那接下来他所能听到的,就只会是一些胡编乱造了。
女人躺到小沣身边,一只手慢慢摸到他胸前,轻轻解开他的衣扣。
小沣把思绪从她口述的故事上收了回来,扮演出一副“完全不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的模样,特别解风情地轻轻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另一只手一用力,一把将女人搂进被窝里。
女人深情地看着小沣,指尖轻摸他的眉毛,语气温柔地说(粤语):“作家?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小沣仍旧装作听不懂她的话,顺势将鼻尖靠近女人的耳根,让鼻息徘徊在女人的耳根和后颈。
女人手上配合着小沣的节奏伸手搂住他的后背,嘴上却说着(粤语):“果然所有的男人都一样,只是动物而已。”
女人没有再说话,任凭小沣的鼻息游走在自己的肩颈,而小沣却始终没有吻上去。
暧昧肆意蔓延,情到浓时女人不禁联想起这些年她睡过的,那些不想睡的男人。几番转念之后仿佛放下了某些执念,她微微一叹气,彻底放松了身体。
激情无尽攀升,女人开始配合小沣的调情,小沣能感觉到这种配合,已经不只是形式化的取悦而已,激情几乎一触即发。
可就在这时小沣出乎意料地翻了个身,这一翻身的姿势,了无痕迹地隔绝了一切暧昧动作发生的可能。
气氛骤降,女人也是反应极快,三两秒就平息了呼吸,女人微微有点儿吃惊:“你不想吗?”
小沣坐起来:“是你不想。”
女人有点儿尴尬,有点儿不知所措。
小沣望着放在桌上的那两盒叉烧饭,问女人:“你饿吗?”
女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小沣说:“我饿了,要不我们吃点儿消夜吧,反正我买了两人份。”
节后的深夜,一对孤男寡女,在酒店里吃起了便当。
小沣吃光了自己的那份,把女人没吃完的那份也吃掉了。
女人没有回到床上,而是缩在小沣的被子里,靠在小沣背上,睡着了。
这些年,她睡过太多的床,但从来没有人愿意让她安稳地睡到天亮,这一觉她睡得特别踏实。
凌晨,小沣迷迷糊糊间翻身,隐约看到女人的枕头上,有好大一块泪渍。他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胳膊垫到女人脑袋下面,试着把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搂进怀里,女人似乎有所察觉,顺着小沣的力道把身体往他的怀里拱了拱。
这个举动无关情色,只是两个失心的人需要一个躯体来温暖自己;这个拥抱无关情爱,只是用依偎来麻痹自己,来短暂重温那些已经回不去的。
那一晚,他们各自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两人的姿势像极了一对热恋的情侣。
四
一觉醒来的女人恢复了活力。
一大早,小沣就被她打电话的声音吵醒。
睡眼惺忪地从地上爬起来,小沣问女人要不要吃早点。
女人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声音,小沣不知道她有没有注意听自己讲话,一整个早上,她都没有放下过自己的手机,不停地发短信,打电话。
可能是睡饱了一觉,补充了体力,女人的思维明显活跃了许多。
“那个通告我可以参加,我都可以配合啊,新闻随便你写,你要说我是变性人都行……”
小沣轻轻叹了口气。
“阿肯啊,今晚我可不可以去你那里住啊?我今早从澳门回来的时候被人打劫,昨晚赢来的三十多万全没了……”
小沣推开窗子,让早晨的阳光洒落在这位女赌王身上。
“能不能借我点儿钱救急?我老爸欠高利贷被人砍,现在躺在医院等着钱救命呢……”
撒花说过一个人如果老是撒谎,那她多半是特别没有安全感,以至于只有扭曲了真相,才能活得安心一些。
五
“你来香港做什么?”女人和小沣坐在海边吹风。
“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