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三这几天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上工就算了,天天在家折磨秀芳老太。
每天后半夜准时蹲在他妈窗外,哭哭啼啼几小时,秀芳熬的眼下乌黑、神情恍惚,比老鬼还像老鬼。
家里的鸡已经好几天没下过蛋了,她一琢磨指定是毛三这个瘪犊子偷走的。
二麦现在每天早上的工作加了一项,就是准时到鸡窝里掏鸡蛋,不过她这天眼皮直跳。
“爸,我眼皮一直跳,是不是奶发现是我拿的鸡蛋?”
她刚从屋里走出来,看见秀芳站在大门那阴恻恻地打量着他们屋里,二麦一出去对上她的眼神,差点吓得一踉跄。
“奶,你干啥呢?”
“这院子是我的,我乐意站就站!”
她连续熬了好几天夜,那个样子早就不能看了,说话的语气也轻飘飘的,如果是在半夜出来,二麦都得考虑身上揣点糯米。
这几天说话的语气也非常不好,村里几个老姐妹都不乐意跟她说话。
不过最苦的还得是刘爱红,家里的儿媳妇就剩她一个,只能独自承担老太太的怒火。
“老黄瓜了你还以为你刚长出来呢,跟个新媳妇一样躲在家里,赶紧出来给老娘干活!”
刘爱红忍了这么多天,也隐隐在爆发的边缘,脆弱的同盟关系跟门上去年的对联一样,风一吹就散了。
她在一旁翻了个白眼,结果正好被秀芳看见。
她冷哼一声,拿起扫鸡舍的扫把。
“就是打的少了,老娘那天是为了谁?白眼狼!”
婆媳俩在院子里互骂,二麦赶紧调转脚步找上她爹。
毛三这几天为了躲他妈基本不敢在家里,也就今天想着老太太天没亮已经拿刀搜寻过他屋了,应该不会再耍个回马枪。
“那今天我去捡。”
他一口答应下来,又偷偷爬上院墙溜出去。
他现在每晚准时准点在他妈窗外上工,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老太太的刀丢在他身上,每天也累得够呛。
等天快亮了就赶紧翻墙跑到外边,反正他现在不用下地,随便找个地就能补觉。
秀芳这几天费尽心思要逮到他,别说是大早上蹲门口,有时候看见他进茅房了,还拎着菜刀准备闯进去,还好毛三从茅房的墙跑出去,这才没被逮到。
等到了上工时间,地里的人准时看了一场秀芳老太大骂毛三懒到生蛆的戏,大家看了几天也都没啥兴趣。
还是毛三这小子命好,说不来就不来了。
秀芳又逮不到人,只能骂他。
不过今天跟前几天的情况不同,秀芳老太骂了几句突然丢下锄头就往家跑。
家里的鸡窝旁是柴火堆,她灵活的不像一个老太太,躲进柴火堆里拿叶子挡在身前,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外面。
她今天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蹲偷鸡蛋的那个贼!
要是被她抓到,直接把他头朝下栽到粪坑里。
毛三这个点正在树林里转呢,他打了个哈欠,终于听见秀芳老太中气十足骂他的声音。
看来他妈今天依旧舍不得那几个工分,即使晚上没睡几个时辰也熬着去上工。
这老太太的身体居然比他还行,他这几天已经快熬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