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深蓝色的裤子上几道黑色的痕迹落在小腿上,那是烧火棍上面的灰,裤子下面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应该肿了。
刘爱红呵了一声把棍子丢回灶台前,看见她发红的眼睛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哭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她是她妈,在这个家里跟她说话居然当没听见,翅膀硬了!
“卖席子的钱呢,赶紧把钱拿出来,丢了老娘要你的命!”
稻香低着头揉了揉小腿,两滴泪从眼眶里落下来,掉在泥土地上很快消失不见,伸出袖子擦了擦眼角。
“席子是我编的,为什么都要花在他身上,我什么都没有……”
家里什么都给他,奶把他当成命根子,橱柜里锁的东西都是他的,别人连看都不能看一眼,不然就会被她骂。
“柜子里的东西老娘都有数,要是敢偷我就把你拉出去,看你要不要脸!”
稻香一直憋着一股气,要是家里有其他地方恨不得能把席子拿去那边,每次奶进来堂屋开柜子,都会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似乎她是个小偷。
爸也是,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东西,妈就更别说了。
好像他在这个家里才是人,而她只是空气,不对不是空气,她有作用,她要编席子给他挣钱,要供他到市里上一中。
如果不是这半年发生的事情,以前她对稻阳不知道多好,跟爸妈一样觉得他是家里的希望,但经过这半年,稻香逐渐开始怨恨他,凭什么他什么都有,凭什么要把她应有的东西给他?
自己辛辛苦苦从早坐到晚,最开始甚至三天才能编一张,被妈骂一天天不知道在家干什么,后来手上逐渐长了细茧,速度也快了不少。
这些钱是自己辛辛苦苦挣的,爸妈挣的钱花在他身上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花她挣的?而且都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稻香不想把钱给他花,凭什么?
“我看你脑子被牛踢了,你不知道你弟今年多重要,他要是考不上一高老娘要你命。”
“那我呢?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是我挣的钱!”
刘爱红突然后悔把烧火棍甩出去了,不然还得再抽她几下。
“眼皮子浅的玩意,钱花在你身上有什么用,等你弟考上一高,以后在城里工作,你这个姐姐不也沾光?”
现在全家的重点都在稻阳身上,她自己都多少年没买过一块帕子了,不就是给他买了些营养品?
她现在又不上学,天天在家坐着享福,还要计较这一点东西。
“行了行了,赶紧把钱拿出来!”
稻阳还在堂屋看书呢,要是听见她们的争吵他要怎么想?这么关键的时候,刘爱红可不想影响儿子。
很快就过年了,毛大转正的事情估计又泡汤了,刘爱红已经不抱希望,现在稻阳是她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