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的月夜,他挡在他身前问:“伤着哪儿了吗?”
鹅卵石路的另一端,他举着手里的袋子说:“给你带了礼物”。
天气晴朗的午后,他站在书房门口说:“成绩不错,门开了。”
山脚下,他抱着他说:“我丢不了啊,我都在这儿住三年了。”
……
他说:“它永远在这儿,永远等你,永远欢迎你。”
他说:“没事儿,醒醒盹儿,我在这儿。”
他说:“我们回家。”
他说:“不用担心别的,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他说:“没关系,今晚月色这么美,你慢慢说,我慢慢听。”
他说:“如果过去让你痛苦,那就别回头。你只看我,我们只往前看。”
……
别回头,你只看我,我们只往前看。
古原依然记得陆长淮那天说这句话时的样子。脸上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理所当然。好像他的肩膀无比宽厚,能抗得下所有的风风雨雨。
古原当然相信不管发生什么陆长淮都能处理好,但他能心安理得地关起门来做个缩头乌龟,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不闻不问吗?
他当然不能。
摆在面前的看似是道选择题,实际上古原知道自己是没有选择的。
这一次,古宏俊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他没什么手段、胆小如鼠,对谁都猜疑又忌惮。这一次他居然谨慎又大胆,查到了地址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采用了这些暗戳戳的手段来威胁他、震慑他。
这么长时间,古宏俊手里已经有了多少可用的东西,古原想都不敢想。
这一次,他连古意都瞒住了,转头却找了他以为阴损毒辣又擅长谈判的陈誉过来,这明显就没想着给古原留后路。
古原衡量着自己的价值。确实,如果他以后都会听话,古宏俊当下做的这些哪能算大动干戈?这分明是一桩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他又想起那天在山上,他跟陆长淮说他不爱登台演奏这件事了,陆长淮随口回了一句:“不喜欢我们就不做。”
陆长淮曾经也是个商人,是他自己口中什么赚钱就干什么的那种人。可面对古原,他却从没有以一个商人的目光去衡量过古原的价值。
这是一个正常的爱人和一个不正常的父亲的区别。
到了这种地步,古原再不会做什么彼此体面的梦了。他想,如果那个著名的电车难题落到他头上,一边是陆长淮一边是十个古宏俊,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陆长淮生。
他太恨了。如果没有这两个多月,面对这些他可能还有空笑。可现在,看着那座熟悉的山,看着床上熟睡的人,他心里只剩下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