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每天都是硬着头皮赶时间。&rdo;瑶子头一次展开笑颇。
&ldo;就是因为远藤小姐,我才会把这卷带子交出来。请您一定要查明真相。您根本不需要什么证据或客观的事实,观众想要的,是您的疑惑、您的推理。也就是说,我们希望碰触的是您心中萌生的东西。&rdo;
春名一边惭愧于自己的胆小无力,一边几乎是热泪盈眶的赞美瑶子。
瑶子知道自己脸上一定泛起了红潮。
仔细想想,除了投书和电话,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耳听见观众的声音。影像可以改变社会,这绝不是幻想。实际上,有许多例子可以证明,影像的诉求力在世界历史上具有极大的意义。瑶子自己也认为,在副教授父女惨死事件中,自己剪接的影像多少促成了凶手招供。
然而,观众自始至终就未要求瑶子这些媒体工作者&ldo;改变社会&rdo;,也没有怀抱任何不实的期待,他们只想要刺激,想要感受&ldo;副教授夫人是凶手&rdo;这股影像的魄力,感受这股震撼与惊奇,所以才会以收视率这种形式给予瑶子肯定。只要有数字肯定,不管内部如何勾心斗角,她仍能勉强存活下去。这就是瑶子每天经历的冒险。
她还不知道这卷带子里究竟拍了什么。
然而,瑶子的十根手指已经渴望在剪接机上跃动,指尖的每一根神经早已开始暖身。
&ldo;一切就拜托您了。我等着看节目播出。&rdo;
春名取过账单,先走出了咖啡厅。
站在店前的人行道上,也许是因为发觉下雨了吧,春名抬头看着灰暗的天空。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充满感伤的企盼着躲在云后的太阳。
看来雨滴似乎只是错觉,他目不斜视的没入人潮中。
等带子剪接好,播出之后,希望能再一次听到春名的赞赏。为了那些说出&ldo;我们希望碰触的是您心中萌生的东西&rdo;,且迫不及待的想看节目的观众,瑶子希望能有最好的表现。
但是,瑶子后来再也没听过春名的声音,再也没有见到他。
朝着六本木方向加快脚步离去,显眼的深蓝西装上略有折痕‐‐那是她最后一次看到情报提供者的身影。
第五章
在地下室一隅的剪接室内,瑶子将带子看了两遍。六十分钟长的录影带内,总计收录了二十三分钟的影像。
连续出现粗粒子的模糊影像,起初令人心中产生一股奇异的骚动,逐渐被莫名的确信所支配。宛如在瑶子的心中,有株邪恶的植物获得水分灌溉,在转瞬间快速成长一般。
看了两遍之后,瑶子全身亢奋、难以抑制,将正在播映中心赶晚间新闻的赤松叫到剪接室来。她先把今天早上,一名自称春名诚一的邮政官员突然打电话约她见面,交给她一卷内部检举录影带的经过向赤松说明。关于春名所提到的邮政省的基础结构和内部情形,她也尽量回想,告诉赤松。
听着她逐步说明,赤松附和的声音越来越短促,他虽然很专心的聆听,视线却频频飘向桌上的数位录影带。就像刚才的瑶子,他的眼神在恳求着:闲话少说,快让我看带子吧。
大致说明完后,瑶子说:&ldo;把门锁上。&rdo;
赤松立刻跳起来,扭上门锁。现在瑶子还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卷带子。她从透明盒中取出带子插入机器。
只要挤进五个人便会觉得呼吸困难的狭小剪接室,其中一侧放满各种机器,由控制器加以连接。从背面凌乱的冒出蛇一般的电线,该按哪个键才能将影像输入哪台放映机,连台内职员也搞不清楚,所以到处都贴着指示操作顺序的便条纸。
三个男人一起走向店前的人行道,躲在角落穿灰西装的男人,开始以三十公尺的距离尾随他们。画面一直保持固定距离,跟在众人后面。画面一角扫过该地段的路标。瑶子用遥控器按下暂停。是&ldo;本乡一丁目&rdo;。
&ldo;本乡一丁目大概在哪一带?&rdo;
&ldo;在后乐园游乐场那边。&rdo;瑶子摊开道路地图给赤松看,&ldo;就在这一带。这三个人接下来会走到面对后乐园游乐场的白山路,然后只有吉村一个人右转,往白山方向走去。他的事务所在那里。&rdo;
瑶子再度启动录影机。两个同事做个手势跟吉村道别,朝水道桥车站方向走去。灰衣男子仍固执的跟着独自转向白山路的吉村。也许是跟踪者的习惯,他走路时低着头、弓着背。
画面急速跳动。场所变了,日期没有变,所以是同一晚。在某住宅区的一隅,灰衣男子在街灯下极有耐性的仰望着大楼。
&ldo;真让人不舒服……&rdo;赤松不禁低语。在这里,脸部还是没有照到足够的光线。
画面随着灰衣男子的视线,摇向大楼的顶楼。镜头停在七楼亮着灯的屋子。
&ldo;吉村律师的事务所就在那栋大楼。&rdo;
&ldo;就是他跳楼的那栋大楼吧。&rdo;
画面又变了。日期是三月十三日。拍摄的地点还是一样。七楼的屋子亮着灯。镜头从那里拉下来,停在路边一辆厢型车上。摄影机是从车后方拍摄,可以看到驾驶座上有个人影。车门突然打开,车内灯光突然亮起。灰衣男子走出车外,躲在车子后面,在路边小便。大概是监视吉村的时间太长,让他憋不住了吧。尿完之后,他抖动了一下身体,又回到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