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知怔了下,从金灿灿的钱币堆里抬起眼。
新发现的石头像,穿着雍朝时期的女官服,赤足,双膝屈跪,双手被绳索反缚。人物平胸圆肩,身体微前倾,低眉顺眼,像是对着棺椁忏悔认罪。
而她的五官,跟李庭念的相似程度,到了连只跟她见过几面的程以岁都能一眼看出来。尤其是嘴角下的那枚痣,连位置都一模一样,比李庭念专门买的那种摆在家里的那种彩色蜡像都像。
隋知都没有意识自己在动,只是当她想伸手触碰石像时,同事们惊呼阻拦,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无意识走到石像边上,而且差点犯了大忌。
由于年代久远,石质风化,石像身上已有不同程度的裂痕,如果盲目接触,很有可能对文物造成二度伤害。
她低头,看着那座栩栩如生的石像,有种石像下一秒就要开口说话的错觉。
事实上她也确实一直直勾勾地盯着石像,等着它开口。
直到她眼睛都不眨地发了两分钟的呆,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多傻的事。
石头怎么可能会说话?她想什么呢?
这应该只是一个巧合,毕竟旁边也有不少同事在讨论石像很像他们周围的朋友。
嗯,对,是巧合。
是巧合……-
虽然考古本身是一项枯燥的工作,但是在观众心中却不这么认为,听说在他们吭哧吭哧累死累活的时候,有关于绥陵微博热搜都爆了好几回。
为了向社会报告考古进度,时值夏天,绥陵又将迎来一次大型的电视台采访。考古队计划让主椁室整体亮相,特意将一部分五铢钱留在主墓M1回廊,让电视机前的观众有代入感更强的观看体验。
而隋知跟随大部队简单收拾行李,为回科研所做准备,回去之后,他们也将会对现场发掘出来的石像和钱币进行进一步的记录。
绥陵附近就这么一家招待所,除了部分记者们有保姆车睡在车里,其他的记者也就只能住在临时腾出来的招待所。
当隋知拎着小行李箱从房间出来的时候,来的最早的一拨记者们已经在一楼办理入住了。
“请问您是绥陵的考古学家吗?”有个眼尖的记者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举起了话筒,摄影机都缓了两秒才接上。
“啊……我是队员。”隋知先回答,随后才看见他们在录像,她挡了下脸说,“我个人没什么好拍的,明天你们去现场再拍吧,我还要赶车,先走了。”
说完,她也不管后面记者问她能不能再多说两句,拔腿就溜。
午后阳光本来炽热,但是大巴车里的蓝色遮光窗帘一拉,空间里就只剩下被中空调中和的暖意,隋知跟程以岁聊着聊着,很快就睡着了。
所以,她也根本不知道,匆匆采访的那一幕,误打误撞就上了微博热搜。
私家车开得快,从绥陵回市BBZL区三个小时就够了,大巴车开得慢,又遇到周五堵车,到市区时已经六点半了。
已经睡蒙了的大家把一些工作要用的文件放在所里,各自散了。
放下文件的隋知看了一眼手机里谢徊发过来的照片,认出来他的车停在研究所后门,刚要走,看见程以岁的网约车已经排到二十多位,想了下拉着她一起下去。
谢徊坐在司机后面的位置,窗户半开着,露出上半张脸,隐隐能看见他额前被晚风吹起来的碎发。
隋知领着程以岁到他面前,等他把窗户按下去一些,跟他商量:“这是我朋友,她家就在中漾花城老楼那边,咱们先把她送回家好不好?”
谢徊眼睛也不抬:“后面还一辆车。”
隋知抿唇,看了一眼后面停着的车,她知道后面的是保镖车,他们不会伤害程以岁,所以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程以岁只问了一句:“方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