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贝卡背着伯纳德和别人发生了婚外情,但她不想对伯纳德撒谎。在悔恨中她把一切都告诉了他。“我遇见了一个真正喜欢的人,”她说,“我吻了他,吻了他两次,真是太对不起了。我不会再这样了。”
丽贝卡很担心伯纳德接下来会怎么说。他也许会马上提出离婚。大多数男人都这样。不过伯纳德比大多数男人都要好。可如果他不动怒,而是感到羞辱,丽贝卡反而会觉得伤心。她会对世界上她最爱的人造成伤害。
伯纳德对这番坦白的回应与她事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你完全可以继续,”他说,“继续和那家伙保持现在的关系吧。”
两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躺在床上。丽贝卡翻过身看着伯纳德。“你怎么这样说呢!”
“现在是提倡自由恋爱的1968年,每个人都有权和自己喜欢的人发生关系。为什么你就不行呢?”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我是认真的,但没想这么轻描淡写。”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爱我,”他说,“我知道你想和我发生关系,但你需要的是真正的性爱,不能一辈子都满足于跟我过家家。”
“真正的性爱也没你说得那么好,”丽贝卡说,“这种事因人而异。和你在一起比和汉斯那时要好得多。”
“因为我们彼此相爱,所以会觉得好。但我还是觉得你需要享受真正的性爱。”
丽贝卡知道伯纳德说得对。她爱他,喜欢两人间特殊的性爱,但当丽贝卡一想到克劳斯是怎样伏在她身上,亲吻她,在她里面抽插,与此同时她又是怎样抬起屁股迎合的时候,她的下面马上就湿了。她对这种感觉感到非常羞耻。她难道只是动物吗?也许她的确是。不过伯纳德对她的需求倒把握得很准。
“也许是因为在战争中的经历,”她说,“我觉得我这个人很怪。”她告诉过伯纳德——不过没有跟其他任何人提过——红军士兵本打算强奸她,但卡拉替她遭了那份罪。德国女人即便在私下之间也很少提到那个年代的事情。但丽贝卡永远忘不了卡拉高昂着头上楼,后面跟着几个哈巴狗似的苏联士兵的场面。十三岁的丽贝卡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并为这种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而如释重负流了泪。
伯纳德敏锐地问:“你为自己逃脱让卡拉遭罪感到内疚吗?”
“是的,这会很奇怪吗?”她说,“我是个孩子,还是个受害者,我却觉得做了件非常羞耻的事情。”
“这并不少见,”伯纳德说,“经历过战争的人常因为别人死了,他们却活了下来而感到有罪。”伯纳德的前额上有个希洛高地战役留下的伤疤。
“卡拉和沃纳收养我以后,我的感觉才好上些,”丽贝卡说,“这让卡拉替我受罪的事看上去顺理成章了。父母不是常为儿女在作出牺牲吗?女人生孩子的时候非常痛苦,或许这本身没有任何意义,但成了卡拉的女儿以后我却开始觉得她的那些付出是理所当然的了。”
“是的,人常常会这么想。”
“你真的不介意我和其他男人上床吗?”
“是的,不怎么介意。”
“但这是为何呢?”
“因为情况反过来会更糟。如果不和他上床的话,你在内心里就会觉得因为我的缘故而失去了些什么,你为我作出了牺牲。我情愿你继续进行尝试。你用不着跟我说你们怎么怎么样——只要回家时说你爱我就行。”
“我还是不明白。”这一夜,丽贝卡睡得很不安稳。
第二天晚上,在汉堡的议会会议厅,一幢新文艺复兴风格、有着绿色屋顶的巨大建筑里,丽贝卡坐在希望当她情人的克劳斯·克劳恩身边。她是市议会的一员。他们正在讨论拆除一处贫民窟,改造成商业中心。但这时丽贝卡的脑子里只有克劳斯。
丽贝卡知道,结束后克劳斯会请她去酒吧喝酒。这是他们第三次一起去酒吧。第一次喝酒之后两人吻别了。第二次喝酒之后在停车场亲热了一会儿,舌吻,克劳斯还摸了丽贝卡的胸。今晚丽贝卡确信克劳斯会邀请她去他家。
她不知该怎么办。她无法集中精力于议会的讨论上。心里全都是自己的事。她觉得又害怕又渴望。会议很无聊,可她希望这会永远都别结束,因为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感到非常恐惧。
克劳斯非常有吸引力:聪明、善良、幽默、风趣,还和她一样都是三十七岁。他妻子两年前死于车祸,两人没有孩子。克劳斯不像电影明星那样英俊,笑容却很温暖。今晚他穿着适合政客穿的蓝色西装,但整个会议厅只有他一个男议员敞开着领口。丽贝卡想和他做爱,非常想。却又十分害怕。
会议结束以后,克劳斯如丽贝卡所料地邀请她去离市政厅很远但也很安静的游艇俱乐部喝酒。两人分别开自己的车前往游艇俱乐部。
酒吧又小又暗,白天有人出航时生意很好,这时却几乎没什么人了。克劳斯要了瓶啤酒,丽贝卡要了杯起泡的葡萄酒。坐定以后,丽贝卡对克劳斯说:“我把我们的事告诉了我丈夫。”
克劳斯很吃惊。“为什么啊?”接着,他又说,“不过也没什么可以告诉他的。”但他还是露出负罪的表情。
“我无法对伯纳德撒谎,”她说,“我爱他。”
“你显然也无法对我撒谎。”克劳斯说。
“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