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奥村家福还暗示他不用承担太多军事义务,真打起仗来,在后面喊两嗓子就行了,不用真去拼命,像是冲锋陷阵,血肉搏杀这些粗活,自然有别的家臣去做。
但就算如此,原野还是不愿意。
当然,这也许很蠢,要搁小说里,老老实实去当个家臣,然后在某个家族内部发挥聪明才智,利用现代知识兴风作浪,令主公惊掉下巴才符合期待,偶尔磕磕头没什么,但他真的不愿意给别人磕头,去给别人当“寄子”。
真要逼他磕头,他宁愿背上傻儿子去山里当野人,甚至要不是傻儿子情况不好,住在野外非常危险,他这会儿已经在山里当野人了,天天在山里转来转去,看看能不能回到现代。
就当是他个人的精神洁癖吧,万一要是有别的人落难到曰本,愿意去当家臣,他也不反对,只能说人各有志。
只是这些很难向阿清这个生在封建时代的小姑娘解释清楚,他也就只能含糊其词,推说自己不喜欢,没有出仕的打算。
阿清当然还是不理解,但依她的性格能问一句就算不错,也就垂下眼睑,没再多说什么。
他们一行人就这么晃晃悠悠,顺利地返回了日比津村。
原野到家第一件事当然是先去看看傻儿子,而阿满则把阿清拦在门外,上下打量她片刻,小声问道:“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坏事?”
她自己在家,当天晚上原野他们没回来,她一个人睡觉越想越不对,万一原野大舌头一卷,把阿清吃干抹净了,她不就亏了吗?她只是把阿清的脑袋输出去了,身子可没有!
阿清轻轻摇头:“没有,姐姐,他是个好人。”
“好人也有色心啊!越好人越憋着,色心就越大!在市町偷偷买春宫图的,多半就是这种人,你不懂我可懂!”阿满转着圈看阿清,却找不出一点异状,沉吟道,“竟然连摸你都没有吗?摸了他可是要加钱的,不能白让他摸!”
阿清目光清冷地望了她一会儿,拿她没办法,微微歪开头,语气淡淡道:“没有,姐姐,他是个好人。”
“好吧,可能他确实是个好人,这年头竟然还有好人……”阿满有些失望,但马上又积极起来,转身要去找弥生,“你们辛苦了一路,我去让弥生炖只鸡,弄点好吃的,晚上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等等,姐姐!”阿清微一犹豫,扯住阿满,将原野拒绝出仕的事轻声说了一遍,希望阿满这嘴皮子灵活的家伙去劝劝他——原野是个好人,她希望原野能过的好一点,只要别太欺压村民就行。
阿满一听大吃一惊:“什么,还有这种好事?他是傻了吗?”
她扔下阿清就进屋找原野去了,也不管原野正在给孟子奇把脉,凑过去就问道:“你怎么不愿意出仕,当个正经武士多好啊!流浪武士不值钱的,你清不清楚?”
对着她这个很像现代朋友的野孩子,原野倒愿意说两句心里话,直接摇头道:“我不想给别人磕头,也不想被人命令来命令去,所以还是算了吧,现在这样就不错!”
“就为这点屁事?磕几个头又有什么要紧?屎壳郎天天磕头才有粪球吃啊,你膝盖是镶了黄金吗?”阿满越发难以置信了,把手一伸,“磕几个头真没什么啊,你要是不信,给我一贯钱,我马上给你磕十个!接下来一个月,只要见到你我就给你磕一个,绝对说话算数!”
“滚蛋,我又不是你!”
“但你这样真的太蠢了,以后你吃什么啊,你的钱都花了一大半了吧!”阿满还没放弃,继续苦口婆心劝说,“你一个劲败家,花钱买药材给穷鬼看病,净换回些豆子荞麦萝卜,根本不值钱,卖都卖不出去,一点也回不了本,撑不了多久的!难得有人愿意收留你,你还是赶紧再去问问吧,看人家还愿不愿意要你!”
原野要是没有稳定工作破产了,她也就没大米炖鸡可吃,搞不好要重新回去流浪乞讨,不急不行,而且原野是个滥好人的性子,八成不会当武士,那正好,她会啊!她可指导他怎么鱼肉村民,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保证比现在过的还舒服。
不去真的太可惜了!
“行了吧你,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替我瞎操心!”原野把完脉发现孟子奇情况稳定,到一边看书去了,懒得多理她这个事儿精,“等钱快没了我自然会去赚,到时一天我炖十只鸡,早晚撑死你!”
他就是这样的人,小事无所谓,大事谁劝也没用——他从小就挨打,越挨打头越铁,最后小小年纪,反过来把他酒鬼家暴亲爹的头都打破了,成为远近闻名的“不孝子”,但哪怕都这样了,他也从没低过头。
所以别说一个前田利春了,就是织田信长这种肯定能大富大贵的来了,也别指望他能一个头磕在地上,去装孙子当家臣效忠。
爱谁谁,他就是他,就是这样的人了,这辈子也就这熊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