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身边没有汤圆在,就只有齐心一个人跟在他身后,走到岔路口的时候,他突然顿了一下,齐心站在身后刚想问怎么了,就听他说:“去寿康宫吧。”
太后正在礼佛,宫里头上了年纪的妃子都爱这么做,不知是年轻的时候手上杀孽太多,还只是闲来无事找个寄托。陆庭舟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太后,此时寿康宫的大宫女给他端了茶水,还偷偷地瞧了一眼。
等太后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一身亲王装束地坐在椅子上,自是一股巍然不动的风范。
太后扶着宫人的手缓缓地过来,待走到跟前的时候,陆庭舟才站了起来,他过去扶着太后,将她搀扶坐在榻上,这才又回了自个的位置去坐。
“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让人去叫我,”太后有些嗔怪地说道。
陆庭舟轻声一笑,低头道:“不过是等了片刻罢了,倒是忘了母后这会要礼佛,所以才过来向母后讨杯茶喝。”
太后知道他心里头存着事情,也不多问,只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自从陆庭舟从庄子上回来之后,除了头一天给她过来请安之外,就再没来过。太后知道他是接了差事,只是这差事却是办的不好。
太后看了他一眼,脸色还算好,并没有特别的差。她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口中却问道:“清溪这几日怎么不进宫的?”
陆庭舟抬头看太后,没说话,脸上却扬起一层笑意,太后见他笑了,还以为阎良打听出来的消息不属实呢,谁知就听他不紧不慢地说:“最近事多,我让她回娘家住两天。”
“胡闹,”太后轻斥了一句,不过却还是顿住了。
好在没多久,她又缓缓说道:“你如今也是成家的人了,再不能象从前那样了,好生过日子,早日有了子嗣这才是紧要的。”
陆庭舟突然说:“如今母后都是曾祖母了,有这样多的孙儿,何必再逼儿臣呢。”
太后一听便十分地不高兴,立即便道:“这能一样吗?那是你皇兄的儿子、孙子,母后如今就盼着你的孩子。”
“那母后也着急了些,我如今大婚不过才两月而已,”陆庭舟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口吻。
太后知道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同你不紧不慢地的说话,可真要论起来,却是谁的话都不听,他自个该如何还是如何的样子。
太后实在是有点拿不住他,这会只得走苦情路线,她说:“母后如今都七十多岁了,七十古来稀,能活到这个年纪的不多。你皇兄儿子十几个,日后这些皇子们再成亲了,子子孙孙就更加繁茂了。可你呢,如今都二十六岁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母后都不知能不能看见你的孩子。”
陆庭舟突然低头,半晌才说:“母后要好生保重自己,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要不然日后儿臣不能在身边伺候,只怕心里头都难安。”
太后没注意他说的话,还念念叨叨说着孩子的事情。
陆庭舟上了马车的时候,便开始闭目养神。等到了家里头,齐心扶着他下车,他也没多想,抬腿就往王府后院里头走。谢清溪虽然不在,不过他依旧还住在正院里面。
他一到了正院,正在院子里头给睡莲换水的朱砂立即给他请安,这株睡莲是谢清溪养的,平日里换水都是朱砂或者月白亲自弄得。
朱砂?
陆庭舟看了朱砂一眼,她不是回谢家伺候清溪去了吗?
陆庭舟快步往屋里头,穿过正堂掀开通往东捎间的珠帘,就看见住在榻上的人,只见她怀里抱着汤圆,似乎在跟它说话。
谢清溪看陆庭舟还维持着掀起帘子的东西,便抿嘴轻笑一声,她问:“干嘛不进来?”
此时盘坐在她腿上的汤圆,也抬头冲着他看,张嘴就是露出尖锐的牙齿,显然是高兴极了。
陆庭舟想问她怎么回来了,可是话到嘴边又没问出口。还是谢清溪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身边的榻,说道:“过来坐,傻站着干嘛。”
陆庭舟还真的听了她的话,坐在她旁边,谢清溪这会正在看汤圆的脚,其实根本就没怎么烫伤,早就好了,如今就是在脚上留了一圈光秃秃。
谢清溪叫了月白进来,让她将汤圆抱了下去。
此时房间里头就留下他们两人,谢清溪扭头看他,过了半晌等陆庭舟也终于转头看他的时候,她问道:“咱们会走吗?”
“去哪儿?”陆庭舟反问她。
“叶城,”谢清溪脆声开口。
陆庭舟突然顿住了,因为在这一瞬间,叶城的湛蓝的天空,蓝的清透的海泡子,一望无际的草原都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一个辽阔壮美的地方,不过也是个贫乏的地方。
陆庭舟这次认真地在打量谢清溪,她精致的发髻,华丽的衣着,就像是所有富贵乡中娇养着长大的姑娘,是精致而华美的牡丹,却也脆弱无比。
“我知道你肯定在想,谢清溪可不行,她从小到大从来没离开过爹娘哥哥的保护,就象是一枝好看又不中用的鲜花,搁在暖房里头还能养的活,要是放在外头打一晚上只怕就恹了,”谢清溪认真地看着陆庭舟说道。
陆庭舟没反驳,也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