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受伤,你没必要在这里。”
“我只是确认一下。”
“你可以走了。”
扎鲁宾拎起箱子,走了。瓦西里关上格栅,在瑞莎的身边蹲下来,看着她的眼泪说道:
“你很坚强,也许你认为自己可以撑下去。我理解你忠实于自己丈夫的愿望。”
“你理解吗?”
“你说得没错,我理解不了。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马上将一切告诉我,你的处境可能会好些。你可能会认为我是个恶魔,但你知道我这招是从哪里学会的吗?你的丈夫,以前他在审讯之前就老是对受刑者说这句话——其中有些人就是在这间牢房里接受审讯,他可是由衷的。”
瑞莎盯着这个男人英俊的脸庞,心想不知道为什么三个月前在火车站,他看起来那么丑陋。他的眼睛阴沉,既不是没有活力,也不是愚钝,只是冷漠。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但这足够了吗?”
里奥应该一直在储存自己的体力,等到有一天厚积薄发。但现在肯定不是那个时刻。他看过太多囚犯拿拳头砸地板,大吼大叫,在逼仄的牢房里来回踱步,他们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体力罢了。每当那个时候,他都在想,他们难道看不到自己行为的徒劳无益吗?现在,他和这些人的处境相同,他最终体会了他们的感受。就好像身体对这种监禁过敏一样,与逻辑或推理都无关。他就是不能坐,不能等,什么也做不了。相反,他想挣脱束缚,直到手腕开始流血。他内心某个地方真的以为自己会挣脱这些铁链,即使他见过上百个男男女女被铁链束缚,却没有一次挣脱过。他的胸中燃烧着胜利大逃亡的想法,他完全顾不上这种希望就和他们所遭受的酷刑一样危险。
瓦西里走进来,示意看守在里奥面前摆一张椅子。看守遵照吩咐,将椅子摆在里奥够不着的地方。瓦西里上前一步,将椅子拉得更近一些。他的膝盖几乎碰到里奥的膝盖,他盯着里奥,后者的整个身体似乎都想挣脱束缚。
“放松,你的妻子没有受到伤害,她就在隔壁。”
瓦西里示意看守将格栅打开,大声喊道:
“瑞莎,对你丈夫说点什么。他在担心你呢。”
瑞莎的声音传过来,就像是虚弱的回声:
“里奥?”
里奥往后一靠,身体放松下来。里奥还没来得及答应,看守就关上了格栅。里奥看着瓦西里。
“没有必要折磨我们俩,你知道我也看过多少类似情形,我明白顽抗没有任何意义。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我都回答。”
“但我基本上已掌握所有情况,我看过你们收集的文件材料,我也同内斯特洛夫将军交谈过,他很聪明,很清楚自己的小孩不应该在孤儿院里长大。瑞莎对他的信息也都确认了,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那就是,为什么?”
里奥没有明白,但他的斗志全丧失了。这个男人想听什么,他就会说什么。他就像一个小孩对老师说话那样:
“对不起,我无轻蔑之意,但我不明白,你是问为什么……”
“你几乎一无所有,为什么还要为了这件异想天开的事情去冒险?”
“你在问谋杀案的事情吗?”
“谋杀案已经全部被破获了。”
里奥没有回答。
“你不相信,对不对?你认为某个人或某群人没有原因就在这个国家到处随意地杀人吗?”
“我错了,那是我以前的看法,这个看法不对,我现在完全收回。我承认有罪,我会在招供上签字。”
“你意识到自己犯了最严重的反俄罗斯煽动罪,这感觉像是西方宣传,里奥。这个我可以理解,如果你为西方工作,那么你就是叛国者。也许他们用钱、权力以及你失去的一切来收买你。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至少还可以理解。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