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微星下楼去看望祝微晨,哥哥住得虽然是非V,但病房条件也不错,是单人。
那场火灾给了祝微晨不少惊吓,从姜翼醒来后,祝微星都会顶着某人的臭脸下楼陪哥哥几小时,照料安抚,尽心尽责。
张申不愧是跟着燕瑾凉多年的左膀右臂,事事安排周到妥帖,不仅给祝微晨找了很好的医疗团队,还请了心理医生进行干预,以期将危害降至最小,正好祝靓靓以前带给他的那些创伤也一并治疗。
而被那日灾祸牵扯的其他街坊,除了梁奶奶年纪太大,底子本就差,被折腾那么久,还是卧床不起外,鲁芳和阿珠已恢复清醒,修养几天后已是康复出院。
因为有警方追查冒充付威的信息在前,他们早已有个嫌犯在羚甲里的心理准备,所以这场祸事的责任很容易就被归咎到郑照文头上。在警察看来,他早年霸凌孟济,再和祝微星结怨,付威去世,孔强被抓,他便一直担心红光小城案件牵连到他自己,前有信息威胁,后又纵火伤人,甚至调查出他在卫生所实习时偷偷下药的事,虽后者动机诡异形状恶劣,摸不清缘由,但变态罪犯自有其一套非常人能理解的犯罪逻辑,看在证据链完整确凿,那夜的种种过错便成功在郑照文身上定了案,也将红光小城一事,衬底画上了句号。
祝微星想着,走出电梯,一抬头间,又猛地顿住脚步。
一个姿容清妍,气质婉约的美丽女人站于祝微晨的病房廊前,微笑地看着祝微星。
不过一眼对视,便让祝微星红了眼睛。
前生的楼明玥自小父母早亡,同他差了近二十岁的楼明珏等于是他半个兄长半个父亲,而和大哥青梅竹马的贺铃兰,更是是她的大嫂,是他的姐姐,也是他的……半个母亲。祝微星没见到对方时可以从容淡然,真同她面对面,他一秒便失了冷静。
难得像个孩子,祝微星上前张开手轻轻抱住了对方。
贺铃兰由他在自己肩头靠了一会儿才拿出纸巾心疼的给他擦眼泪。这样陌生的一张脸,可那双眼却是记忆里最难忘又难以割舍的熟悉。
贺铃兰哽咽:“明玥,不哭。”
祝微星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比如自己从过去到现在的种种诡奇经历,自己对她们的思念自己的纠结,以致近乡情怯,竟始终不敢见面。他也有很多话想问,想问大嫂和廷芝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自己离世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但看到贺铃兰的眼神,祝微星又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楼燕两家这样不合,看廷芝对燕瑾凉的处处排斥,口口声声将他列为偷盗自己骨灰的头号怀疑人。连他都这样想,大嫂心里又怎会没有猜忌。她有疑虑,自然就会派人调查。虽然这事在常人来看如此荒诞不羁,但真要从多处入手,比如红光小城,比如中心医院,比如燕瑾凉的车祸,大嫂要真心想查验,总有蛛丝马迹供她联系。而以大嫂的性格,哪怕得到一点他骨灰去向的消息,她都不可能随便放过燕瑾凉。可她这些年面上似无任何动作,然背地里她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又或者从来不止燕瑾凉在抱着姑且一试的希望,还有一个人,默默在暗处,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果然,贺铃兰温柔地摸着祝微星的脸,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和喜悦,她说:“知道你受伤,我忍不住想来看看你。你什么都不用说,见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祝微星心酸:“对不起……”一直让大嫂担心这么多年。
贺铃兰皱眉:“最不该说这句话的就是你,傻瓜,不要让我伤心。”
祝微星难过,一时难言。
这时病房里的人像瞧到了他在走廊,轻轻拍着玻璃,期待的望着这里。
“弟弟……弟弟……”祝微晨高兴的喊。
贺铃兰望向那里,面上闪过一丝复杂,不过转瞬又破涕为笑的推了推身边人:“去忙你的吧,有时间我们再聊。”
祝微星眼带眷恋:“那我……过几天去看你们。”
贺铃兰点头:“好,等你。”
目送着祝微星走进病房,待门合上,一旁角落才又走出一个少年。此刻,他眼已哭至红肿,不住抽噎。自然就是贺廷芝。
他这状态从上次在故人坊醉酒和祝微星见过后就开始了。今天贺铃兰前来,本不愿带他,觉得他情绪不稳,反会给楼明玥带来负担。
可贺廷芝哪里舍得被留下,说什么都要跟着,好在真来了还知道丢人的避而不见。
此刻,见到玻璃后祝微星和其他人相处的模样,贺廷芝有些嫉妒的问:“他现在好像没有钱,为什么不能和我们回去过更好的日子呢?”
贺铃兰望着从护士手里接过毛巾,矮身小心的给祝微晨擦脸,又取过他手里的卡片和身前人耐心互动的祝微星,也有些难掩的失落。
可她总比儿子想得深远豁然,贺铃兰说:“不是有钱就有好生活的,他现在有他自己的人生,有他的家人,很充实很完整。不管他以前是谁,现在,他就是他自己。”
贺廷芝又想哭了:“那我们还能常常见他吗?”
贺铃兰思考:“那你得问他了。”
贺廷芝自信:“小叔叔那么疼我,他当然会愿意。”
贺铃兰失笑,又看了一眼人,转身离开。
贺廷芝对着母亲的背影,又忽然沉下脸,急忙追了上去:“不对,他身边有个流氓,特别不讲道理又特别凶!妈妈!那个人超恐怖,和燕瑾凉有一拼,我们不能让小叔叔被他欺负了去…………”
……
从祝微晨病房出来,祝微星又被李主任唤去了办公室,是他的检查报告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