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芷回神,立即起身将碗递给敏哥儿,细心询问。
“夜里还有一帖,谢公子,我实在忙不过来,你能不能。。。。。。”
敏哥儿目光落在地上六只沸腾的药壶,眉头皱起,他是医馆的学徒,一天要煎数十服药呢,哪还有时间照顾李沨。
“没事,夜里那帖,我来煎。”
谢芷心里倒是没有埋怨丁靖这位李沨的好友,一闪就没影,也没支个使唤的人过来。
敏哥儿将药倒好,递与谢芷,谢芷慌乱接过,烫得他又把碗搁地上,敏哥儿一脸漠然。
谢芷可不是医馆的学徒,他扯动袖子,贴着碗沿,才将这碗热腾腾的汤药端进屋。
屋内,李沨仍是背门阅读的姿势,谢芷以为他睡着,将碗轻放,探身一看,李沨已觉察,转过身来,神色自如说:“药放着,我等会喝。”谢芷心想,一整天就这样躺在床上翻一本破旧的医书,想来李沨也无聊得很。
“孟然还没回来吗?”
见谢芷立一旁,没有离去的意思,李沨起身,望着那碗药。
“天快黑了,他也不知道和小青去哪里。”
话语里饱含关切,真情流露。
李沨顿了一下,伸手去执碗,手指被烫得缩回,心里懊恼自己心急。
对于话语一向不多的李沨,谢芷往往自讨没趣,他静静退出,又去门口守候,等孟然。
也难怪谢芷担心孟然,他知道孟然这年底比他还穷,身上只有几个铜板,在外头吃用要花费,不比书院,也不知道他上哪去。
夜幕降临,孟然和小青前来医馆,此时,李沨的榻旁已有丁靖,外加一位豆蔻女子,女子模样算不上多秀丽,但也端正温润,不知丁靖打哪找来的女婢。李沨面无表情,那位女婢正在帮他擦身。
“子安,你可真够朋友。”
孟然调侃的可不是丁靖,不过李沨没理会他。
“孟燃之,你晚上有宿处吗?”
丁靖是个严肃的人,只是问起重要的事情。
“和小芷一样,住僧房。”
孟然说起“小芷”,左看看右看看,奇怪,他进来时,没见到谢芷。
“他在厨房煎药。” 李沨回答他的疑惑。
“你让他去煎药?!”
孟然生气,他知道谢芷性情好,可是李沨也不能当他是下人差遣,好歹谢芷平日也是有人伺候的。
李沨对上孟然的指责,没有辩解,反倒是丁靖圆场说:“医馆里人手不足,因此我才去借来这么位女子使唤。”
孟然不再说什么,独自前往厨房。
丁靖来了又走,留下那位沉默寡言的女婢,待谢芷煎好药,女婢一勺勺喂李沨喝药。李沨平日就不喜欢人照顾,何况还是喂药,不过这位女婢,他知道丁靖打哪“借”的,可是会禀告主人他的情况。
一碗药喂完,李沨下命令:“你出去吧。”女婢很听话的下去,此时,房中仅剩孟然和谢芷。
孟然先开的口:“我和小芷就此别过。”谢芷站在孟然身旁,一幅温顺的模样。李沨没来由地感到不悦,“夜晚上山不便吧?”孟然回:“明早上山。”谢芷上前作揖:“子川兄,你安心养病。”李沨目光落在谢芷身上,看到谢芷脸上木炭留下的痕迹及扎起的袖子下,那双黑污的手——显然生炉子时,手拿木炭留下炭灰,又不小心用手擦脸留下痕迹。
眼看孟然带着谢芷转身离去,李沨出声:“孟燃之,你没有话想问我吗?”
不能让孟然就这样离去,他的衣服沾满灰尘,身上带着低廉的香味,那种地方特有的香味。
孟然回头,微微一笑:“李子川,我想日后也都不见了。”深深一鞠,转身离去,这回再没回过头,包括谢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