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瘦的黑影尖锐地从楼梯口折下,那“喀、喀”声后,依稀还拖曳着迟缓的重物磨地声。
四个喉结鼓鼓滑动,各自吞了一口口水。
下楼的,是颖如。
一个搅局者。
一个突发奇想的临时演员。
踩着高跟鞋,穿著淡蓝色的连身短裙,浓浓的咖啡香自她每一个清脆步伐的间隔中流动着,墨黑长发飘逸,使得颖如的小脸更加白晰滑嫩。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隐隐约约。
我的耳朵里似乎钻进一股轻轻柔柔、绵绵细细的声音,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但当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时,却找不出那声音的源头,只觉得那若有似无的声音就像一首魔幻的曲调,不知不觉化解了我心中得意洋洋的情绪,我想筑起心防,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古怪的调子哼唱。
远远的,颖如在楼梯栏杆中,对着大家亲切一笑。
美女的笑,当然带动四个紧绷的下巴机械摇晃,所有人都沉迷在曲子里。
然后,我们看见她的左手拖着一只大黑色塑料袋,慢慢走下楼梯。
诡异的是,那黑色塑料袋异常沉重,导致颖如没法子将他提起来,只是不在乎地拖动着,放任“他”在阶梯之间自然碰撞,发出咚咚声响。
那咚咚声响一点也不好听,却奇特地“咚”在那绵绵悠长的音符中最适当的间隙,完全没有一点突兀,反而更添乐曲的哀愁气息。
也因为太过沉重,使得地板、阶梯与黑色塑料袋之间的摩擦太大,塑料袋因此破出一条小缝,在楼梯与地上拖出一条难以形容的、苍劲有力的红色书法痕迹。
呆呆的,我们四个人看着颖如从容从我们之间穿过,那优雅的姿态令我们不由得屏住气息。
就在颖如的发丝掠过我鼻尖的瞬间,我才发觉那哀愁的曲子是从颖如的鼻子里,淡淡地咏吟出来的。
直到颖如完全消失在转角,我们才慢慢从现实与超现实中的迷惘中渐渐苏醒。
低头一看,那条夸张的红色液体痕迹并没有随着颖如的咏吟声渐渐消失,就这样一路拖划到走廊尽头,然后又咚咚咚咚地往二楼迈进。
接着,我听见一楼的铁门打开,清脆的“喀、喀”声继续回荡在幽暗的午夜小巷里。
吹笛人走进了山洞,巨石无声无息封住洞口。
成千村童从此不见天日的恐怖童话。
我眨眨眼,在昏黄的走廊上摇晃着。
是幻觉吗?
适才的歌声太美、太稀薄,我的脑袋里只依稀记得,那塑料袋的裂缝露出了半个人头,以及两只静静插在眼窝里的铅笔。
久久,四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道何时无影无踪,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好象丧失了很多应有的感觉?
诸如兴奋、恐惧、战栗、呕吐、压迫、惶急之类的。
我的心里空空荡荡,什么计画、预言、谎言,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那样虚无。
“走吧?”许久,我打破僵局。
老张默默点头,一口污浊的气悠长地呼出。
没有多余的言辞,一切轻松起来。
轻松起来,所以没有人急着朝原来的目的前进。
“刚刚那首歌好美。”老张的眼神有些落寞。
“嗯。”我同意。
“有人知道那首歌的曲子吗?”柏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