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莫研在他们所饮茶水中下了些蒙汗药,等那两名差役昏睡着之后才偷偷溜了进去。木枷就放在墙角,她自怀中取出银簪,探入锁眼内,三捣两捣,便把锁给弄坏了。这时她才起身进了内室。
“小七!”
白盈玉抬眼看见莫研,惊喜低唤道。她在内室,未饮茶水,所以并未昏睡,脖子上的木枷虽然已经卸了下来,可脚上还带着铁镣铐,一动便会有声响。
莫研笑吟吟地走到她旁边,低声关切问道:“这路上他们可有为难你?”
“还好,并未打骂于我。”
“看来展大哥说话还有点用。”莫研撇撇嘴,低头细看她,不由连连摇头,“你这脖子全都出血了,他们也不买药给你抹么?”
白盈玉苦笑。
“我身上倒是有药,可给你抹了,到时候怕让他们生出疑心来。”莫研为难地挠挠耳根。
“我不要紧。”白盈玉微微笑道,拉莫研在身边坐下。也不知怎得,能在此时此地看见莫研,便觉得份外的亲切,比在开封府大牢中时看见她还要觉得欢喜。
“你先且忍忍,到了汾水便好了。”
“嗯。”白盈玉想起有重要事情得问她,“对了,你信上说,过河时让我故意投水?可是我不会水怎么办?”
“有我呢!”莫研自信满满,“虽然水流会很急,但我就在水里等着你,不会有事的。”
“那我应该何时投水呢?”
“……”莫研眼珠转了转,笑道,“这样,到时我让二哥哥吹笛子,一曲将尽的时候投水最好不过。”
白盈玉微怔了下:“萧大侠也来了?”
“是啊,二哥哥说你救了五哥哥,对我们山上有恩。这次他和我五哥哥也都一起来了。”莫研指了指隔壁:“现在他们就住在你隔壁,一墙之隔而已。所以你不用害怕,这路上其实我们一直都陪着你。”
“你们……对我这样一个犯臣之女……”
白盈玉眼眶已经红了,眼泪噗哧噗哧地往下掉。这路上如何吃苦头,她都知道自己必须咬紧牙关忍耐,却在此时听了莫研的话后情不自禁就落下泪来。
“你别哭,别哭……”莫研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眼泪,“什么犯臣之女,我们是江湖中人,怎么会介意这个呢。而且我二哥哥本来就最讨厌当官的人,你现在……”
她挠挠耳根,觉得这话说起来有点怪,正不知该怎么圆这话,白盈玉已经用衣袖抹去泪痕,眼带笑意望着她:“替我谢谢萧大侠与李大侠。”
“好。”莫研点点头,“我迷药下得不多,不能呆太久,你好好休息。”
白盈玉含笑点头,目送莫研离开。
这夜,虽然脚上还带着镣铐,身上的伤口也火辣辣地疼着,可却是这阵子以来白盈玉睡得最为安心放松的一夜。
接下来的路途中,由于没有木枷,白盈玉脖子和手腕上的伤都渐渐结了痂,总算是不疼了。只是脚镣尚在,每日都要走出几十里地,脚腕处被磨得血肉模糊,白盈玉硬是忍了下来,一直撑到了汾水岸边。
在等候渡船之时,白盈玉凝目细看汾水,果然如莫研所说,甚是湍急,波浪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激起水花点点。从河面上卷过来的劲风里都夹带着水,刮得人站也站不稳。
“船来了,船来了!”
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好不容易来了只破破烂烂的渡船,聚在岸边等候的大群人都急着往上挤,差役忙催着白盈玉上船。
为了坐到最外边,方便投水,白盈玉佯作被脚镣绊倒,重重地摔了一跤,待等她爬起来,人潮已经自身边涌过,她们一行是最后上船的,果然如愿坐到了船舱的靠外边的地方,只是她坐在两个差役的中间,要突然纵身跃出投水,似乎还是有些困难。
船缓缓驶向江心,白盈玉心中愈发紧张起来,距离她不到二尺之处,便是波浪翻滚的江水。她不会水,见了自然有些犯怵,想到还得跳入水中,更是紧张地心砰砰直跳。
旁边差役似有所感,转头盯了她一眼:“没坐过船?”
“有些晕船。”她顿了一顿,紧接着又道:“想吐……”
第九章 笛声悠扬
差役还未说话,船家已经听见并赶忙开口嚷道:“想吐到船边上来,别把船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