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楼梯慢慢向上走,渐渐清晰地听到低沉的哭声,他们无声响地走进傲君的t台厅,看见贤哲揽着衣架上的长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喃喃地说着听不清也听不懂的话,似乎他一会儿知道傲君死了,一会儿又幻想她活着,而他又见不到傲君,唯有彻骨痛心的思念。
贤哲根本注意不到身后的人,小哲的眼睛含着泪转过身对明哲说:“咱们走吧。”话还没说完泪珠就掉下来,她不敢多留,匆匆逃走了。
追悼会明哲带着小哲去了,但她坐在会厅休息室里不准出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多得吓人,会厅的人一个挤着一个,门外的人进不来,一片混乱。明哲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对安排这次悼念会的朋友和歌迷表示了感谢。他一直听着大家祝福祈祷完,稳重地走上台,台下一片寂静,等着明哲说话。
明哲的眼睛无力地微笑着,声音变得深沉成熟,没有了以前那个活力四射的模样。“感谢大家的关爱和安慰,这是大家对寮明哲这个人最大的肯定了。我的生命中出现了一场灾难,不管这个劫数是不是过去,它对我、对我的家人都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和伤痛,刚才很多朋友说希望我还能再回到舞台上,我很抱歉,我是一个歌手一个演员,但是这些不是我的生命,我不得不辜负大家的厚望,请原谅,我对音乐对艺术真的力不从心了,我从此退出那个世界,用我的余生安心守着我的家,希望大家不要再找我演出和拍戏了。”
刚说完这个台下便一片哭喊和叫嚷。小哲在他身后,只见他突然间变得孱弱的背影,不见他的脸。
“请静一静!”明哲又说,“你们不要舍不得我,希望大家给我留点完美吧,包括我今天站在这里,也是为了亲自画个句号,不让自己的足迹走到最后那么狼狈。”明哲下来,走到小哲的休息室,小哲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他对她微笑,她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
杯中毒水
晚上吃完饭回到家,一进门小哲就说地有点脏。
“是不是大哥回来过?”明哲说。
小哲发现她房间的地也有些脏:“可是大哥从来不会把我的房间踩脏。”
“你房间的东西动了吗?”
小哲看了看说:“没有。”
明哲回到他的房间,却发现自己书桌里的现金和热妮娅的首饰都没有了,他感到很不安,一定是姊絮,真没想到她还敢回这个家!
他担心小哲,匆匆洗了澡就去小哲房间里,说晚上在她房间里陪她睡。
“小哲,我们明天把门锁都换了吧。”明哲揽着她说。
小哲猜到一定有什么情况,明哲却不想让她知道。明哲看小哲还有疑虑,不想让她多想了,就说给她唱歌,小哲点了一首,靠在他怀里听着,听着明哲的声音就变了调,带着沙哑,他哭了,小哲想回头,明哲用侧下巴和手臂夹着她让她动不了。静了一会儿,明哲说要喝水,预备起身下楼去。
“别下去了。”小哲说,她床前的水杯里有早上晾的水。
明哲开玩笑说:“哟,小哲现在学乖了,不嫌我脏了,床也让我躺了,水杯也让我喝了。”他哈哈笑了几声。
喝完水,明哲又继续给小哲唱歌,可是还没唱几句,他突然停住了,接着就放开小哲站到地上去往外走。小哲立即发觉不对劲,看着明哲往外走了几步,他就停下了,一手捂着肚子缓缓地蹲下,小哲愣了一下赶紧跑过去,还没到明哲身旁,明哲已经躺在了地上。明哲痛苦地在地上挣扎,大脑空白的小哲努力地理思路、想办法,是水里有毒!小哲只想到这个,慌乱地打了医院的电话和警察局的电话,慌乱地跑下楼去从冰箱里拿出很多牛奶,慌乱地检查了一下牛奶没有被动手脚,慌乱地拿上来往明哲嘴里倒。
这几分钟是小哲平生最慌张、最没注意的时候,幸亏军官医院的救护车很快赶过来。明哲被抬上车,三个医生尽其最大努力救明哲。小哲坐在他身边,不说话也不哭,只是拼命地用她洁白的手帕擦拭明哲口中吐出的白沫和鲜血,明哲捂着肚子辗转翻滚,两个眼球直往上翻,明哲中毒现象更加强烈,小哲用她瘦弱的胳膊抱住明哲剧烈痉挛的身体,痛如火烧的明哲抓着小哲纤细的手,试图减轻疼痛,小哲的手被抓出了血,明哲也没感觉疼痛有丝毫减弱。他不住地口吐白沫、鼻孔冒血,弄脏了小哲的白睡衣。
有一个傲君从前的学生,看到明哲这幅模样,痛心地呜呜啼哭,而小哲硬是一滴眼泪也不掉,她脑子里什么都顾不上想了,慌乱麻木地给明哲擦拭,袖口已经被染红了,她不知道。
医院快到了,明哲的手突然重重地垂下去,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小哲彻底慌了神,不知道他是疼晕过去了,还是死了,她失声地叫:“哥?寮明哲?”
…
请安静
明哲被推进急救室不知情况如何,小哲一个人默默地、孤独地、无助地站在外面等着、等着,不知道等了多少个小时。白翔来了,告诉小哲警方调查的结果是,家里所有的食物中,只有小哲杯子里的水有毒。在焦急、担忧、伤心、自责、仇恨中,她终于理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就是淳羽。;姊絮要害她,可是她却把那杯水给了明哲,明哲受的苦本来就应该小哲来受。
贤哲的同事和明哲的朋友都赶来了,很多人曾经都只是听说过小哲这个人,但没有亲眼见过,此时的小哲穿着长长的白睡裙,站在那里亭亭玉立,眼睛因湿润而更加楚楚动人,让他们不能自控,一个黑帮大哥走过去想拍拍小哲的肩膀似乎当作鼓励,以为小哲会和柔弱的少女一样需要依靠,却没想到他还没走到近处,小哲就灵敏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可他碰了壁还不死心:“小姑娘,不要过度忧虑,你哥哥会没事的,你先坐下……”说着又想揽小哲的肩膀。
“请你安静!如果你一句话能让我哥好起来,还要医生做什么?”小哲的彬彬有礼后面透着都是厌恶。
那人吓了一跳,没碰到她反而挨她一个小姑娘的羞辱。他收回停在半空的手说:“你倒不像是个女督察,真不愧是杀手家的孩子,你妈妈是女杀手,你也是那模样!”
这是小哲最敏感的话题了,她又气又难过,但是一直保持着稳重、高贵和冷傲,平和而严厉地说:“请你出去,手术室门口不能讲话!”
那人又尴尬又愤怒,大家都在看着他,他丢尽了面子只好走了。
急救过后,明哲性命暂保,医生说幸亏他当时只喝了几口,并且小哲的急救措施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他还是受了大罪,口腔粘膜和胸部有水泡,食道、肠胃粘膜大面积肿胀出血,小肠粘膜表层也出现溃烂。
小哲走进病房,明哲睡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浓眉微微蹙缩,俊俏的脸庞憔悴不堪。小哲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他,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这个成了这副模样的人,是活在这个世界上和从这个世界消失掉的人中她最爱的一个,可是他现在却承受着如此的苦痛。
后面跟着的人都想挤进来看明哲的情况,小哲站在门口头也不回地说:“你们都回去吧。”众人迟疑不走,小哲提高了分贝:“请出去吧!”他们只好退出去,病房安静下来。
…
我回家去换门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