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晶好半天敛住笑,对叶晓棠道,“您是说,奶奶和阿姨您吃醋啦?”
叶晓棠笑着点点头,晶晶扑在她怀里小声道,“奶奶可真小心眼儿。”
叶晓棠捂着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道,“不许说奶奶坏话,当心被听见了,奶奶会哭的。”
晶晶蹭着叶晓棠呵呵笑,叶晓棠道,“你还笑!奶奶哭了你还笑!”
晶晶半敛笑,仰头道,“阿姨,奶奶就是没有你好,她做饭可难吃了,辅导我功课,就知道让我做作业,还老是和爸爸吵架,说是向着我,可是每次都把爸爸气跑啦!爸爸训我,我都不生气,她就生气了。”
叶晓棠道,“奶奶是心疼你被爸爸训啊。”
晶晶抱着叶晓棠道,“我宁愿爸爸在家训我,也不愿意爸爸不回家。”
叶晓棠鼻子一酸,泪直逼眼底,压制住,笑道,“晶晶乖啊!”
晶晶道,“阿姨,那我以后总是讨好奶奶,粘着她,她是不是就高兴了,当着奶奶的面,也不能和阿姨亲了。”
叶晓棠道,“晶晶真聪明!晶晶和阿姨亲,我们两个知道就行了,而且晶晶啊,奶奶和爸爸都是你最亲的亲人,是会一直陪着你的,而阿姨在咱们家,是来上班的,不能陪着你一辈子的。”
晶晶的眼圈红了,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叶晓棠看她有大哭的趋势,连忙哄道,“怎么了晶晶,乖,别哭,把奶奶吵过来,她看见你哭,就会怪阿姨的,别再把奶奶气病了!”
晶晶抽泣着,哭声道,“你要走了,不在我家上班了。”
叶晓棠抚慰道,“晶晶,阿姨有家,还没孩子,等阿姨有了宝宝,就得回家去,不能陪着晶晶了啊,你说是不是?”
晶晶突而止住泪,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叶晓棠,转而看看叶晓棠的肚子,问道,“您有宝宝了吗?”
这孩子一脸好奇,叶晓棠禁不住笑道,“现在还没有,以后会有的啊,阿姨有了宝宝就告诉晶晶,晶晶要祝福阿姨的啊,爸爸也会给晶晶找一个更好的保姆。”
晶晶的心思在宝宝上,对叶晓棠道,“阿姨您给我生个小妹妹,将来我和她玩。”
叶晓棠一下子笑了,擦着她的泪道,“小姐姐这么爱哭,会不会把小妹妹也带得爱哭了啊?”
谭伟敲门进屋的时候,叶晓棠正坐在晶晶旁边看她做作业。晶晶见他进来,抬头唤爸爸,谭伟道,“晓棠,我妈唤你做香薰呢,你去吧,我检查晶晶作业。”
叶晓棠笑着起身出去,晶晶道,“爸爸,奶奶怎么了?”
谭伟道,“没事,写你的作业。”
晶晶“噢”了一声埋头写作业,谭伟坐在晶晶身边,心里不是一般的不痛快。
他又生出了那种念头,想厌倦,想逃离。他突然怕,突然恐惧。
他这辈子是不是受到了诅咒,得不到幸福。他是不是就应该去和外面的女人多多鬼混,纵欲而死?
他对自己的母亲心生厌恶,很厌恶,但是拼命压制着自己的厌恶。
她说,“这个家,每个人都依赖她,开始我还没留意,直到前几天我见晶晶因为她没吃到口水果,多干了点活就哭成那样,我才觉得可怕。咱们家对她是不是太好了,做保姆做出几分女主人的样子了,晶晶没有妈,可也不能把个保姆当成妈。”
她又说,“她要是我儿媳妇,对我这么好,你恋着老婆,晶晶恋着妈,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是她是个保姆,身份在那儿摆着,看她把晶晶教的,就只认她,这你要是将来结婚了,还了得!”
她还说,“只要把我这个老太太哄好了,全家大小就都围着她一个人转,我这心里,可是不舒服。你是我儿子,我也不藏着掖着,你说没对她动心思,我看也是动了几分,女人受不了诱惑,她若是没家的,你要追求,我不反对,可她是个有家的,我看不惯那种见异思迁红杏出墙的人,宁错杀三千,不放过一人,咱们家换个保姆,不是换不起,离了她就不活了,不过日子了?”
谭伟的头是一个比两个大,这才出院两三天,她就又要折腾。不顺着她,她越发来劲,气得他于是说,那好,我跟晓棠说,周末回家就别回来了,补两个月工资。
可谁知,这母后大人又半天不说话了,然后让他叫晓棠去给她做香薰。
毛病都是惯出来的。可这动不动心脏病发作,他不惯也得惯着。
谭伟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一瞬间,他被自己吓得屏住了呼吸。
晶晶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唤爸爸。
谭伟醒过来,“嗯”了一声,晶晶道,“爸爸你想什么呢?”谭伟道,“没什么,你不好好做作业,看爸爸干什么啊?”
晶晶听了,马上低头继续写作业。谭伟靠在椅子上,内心叹了口气,忍不住淡淡笑。
叶晓棠很快敏锐地感知到了某种变化。看起来都是一样,可是空气中的那种很微妙的变化,她很快觉察,也很快领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