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得到的礼物非常特别,是一个老式的手提箱,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产物,镶着别致红滚条的白色真皮手提箱,箱子是德国统一后,从东德那边卖过来的,箱体小巧而精致,像个藏了无数秘密的宝匣。
“当时我一看见这箱子,就觉得它该是你的。”豆腐对他说,“这玩意藏秘密最合适了。”
布丁很喜欢这只箱子,同时他也诧异,其实他和豆腐无论性格还是审美,都存在很大的差距,但是豆腐竟然能在琳琅满目的礼品店里,准确寻找到最让他满意的东西,这份直觉,可真是不简单。
于是他不由叹道,“你啊,干嘛这么贴心?就非得叫人人都记得你的好,这才甘心么?”
豆腐笑而不语。
其实他很想和布丁说,因为他也有了精神支柱,他加入了和布丁一样的宗教。
……那个暗恋他人,却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宗教。
豆腐回来之后,精神状态明显好转,苏誉看在眼中,欣喜在心里,他一直担心豆腐因为小漆的事,不堪打击,从此痛苦下去。好在出去玩了这一趟,人也重新打起精神来了。
“看来你的建议是对的。”他对顾海生说,“豆腐能恢复原貌,我该谢谢你。”
顾海生望着他,目光有些复杂:“我好像有很多年没听见你说个谢字了。”
苏誉无所谓地耸耸肩:“豆腐毕竟不同。你这是挽救了一个大活人,功德无量。”
顾海生终于笑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一趟带他出去,是好是坏。”
“什么意思?”
“豆腐好像被我煽动的,想回学校念书了。”
苏誉一听,悻悻道:“就他?回学校念书?先把26个字母背全了再说吧!”
说完,他又皱眉道:“还有,你干嘛忽悠我的员工离职?”
顾海生不在意地说:“谁说我在忽悠他?人家豆腐也不能一直做酒童,对不对?早点定好前程,不是坏事。”
苏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对。对顾总您而言,最要紧的就是前程!”
以往,苏誉说这种冷嘲热讽的话,顾海生只是默默听着,很少予以反击,但是今晚,他不知为何,心潮却翻滚起来。
或许是因为刚刚从那间屋子回来没多久,又或许是忍耐了多年,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顾海生突然就道:“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市侩,让你讨厌?”
听出那古怪的语气,苏誉的心,用力一缩。
然而他抬起脸,平静地望着顾海生:“我有什么资格嫌您市侩?一个下九流的夜店老板,哪里敢嫌弃顾总您?”
顾海生再控制不住,他咬着牙道:“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拿腔作调?!哪怕一次也好!”
然后,他听见苏誉平静的声音:“好。那么我直接说吧,顾海生,我讨厌你,请你立即从这里出去。”
房间里,安静得如同坟墓!
顾海生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他走到门口,却停下来,转过身,望着苏誉。
“小誉,你到底想恨我恨到什么时候去?有没有一个期限?”
他的眼睛是血红的,他的嘴唇抖得像破碎的落叶。
苏誉直视着他,他轻声说:“有。期限是,到我死。”
他就那么毫不躲闪地看着顾海生,一直看着他拉开门,丧魂落魄走了出去,这才浑身脱力地瘫在椅子里。
有极深的痛楚,从苏誉的骨髓里涌出来,像无数尖锐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啃噬着他,像千万把锋利的小刀子,一点点剜着他的肉……
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