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获全胜的娜娜得理不饶人,临走时还对沈嘉月说了一句:“小姑娘,找男人,你还嫩着呢,千挑万挑,结果却挑中了一个空心大萝卜,中看不中用,到时,有你受的!”
江逸风只能眼睁睁看着娜娜扭着屁股扭出俱乐部。对于一个男人,说他性无能比诅咒他横死还要恶毒。没有男人能忍受这种攻击,而江逸风此时却不得不忍受。他的痛苦,可想而知。
其实,这个娜娜年龄和沈嘉月相若,但身上明显有股子风尘味,显然比没有踏入社会的沈嘉月成熟和泼辣多了。
娜娜走后,两人都没有了胃口。沈嘉月没有追问,闷着头吃饭。江逸风怒火中烧,无从发泄,一个劲地喝酒,竟然喝完了两瓶陈年葡萄酒。
出了俱乐部,坐上红色标致跑车,江逸风醉意熏熏。沈嘉月有些担心:“逸风,你没事吧,还能开车吗?”
江逸风把眼睛一瞪:“当然没事!我有什么事!谁说我不能开车!”
沈嘉月看江逸风脸色不善,不敢多说,提心吊胆,系好安全带。
漆黑一团的夜,闷热异常,一丝风都没有。车灯摇摇晃晃地映照着前方,行驶在高低不平的道路上。这条路是新建的山路,比较偏僻,平时很少有车辆经过,一路上看不到什么人影。偶尔,还能看到一座座的孤坟,寂寞地屹立在野草丛里,冷冷地盯着远方,缄默无语。
突然,前方十几米的地方出现一个人影,对着标致跑车挥手致意。再近一点,看清了,原来竟是刚才冷嘲热讽的娜娜。
娜娜的深蓝色小车停在一旁,应该是发生故障行驶不了。这样的夜晚,又在人迹罕至连手机信号都薄弱的半山间,想要回到市区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停车……”娜娜挥着手站到了道路中间。
可是,标致跑车却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冲了过去。
“停车啊!”沈嘉月惊叫一声,然后,她看到了江逸风的脸。
江逸风的脸绷得紧紧的,咬着嘴唇,脸上的肌肉,不时抽搐一下,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狠狠地盯着前方的娜娜,杀气凌厉。
“停车啊,你想做什么!”在这一刻,沈嘉月终于明白了江逸风的用意。
江逸风!竟然!想撞死娜娜!
39
行为主义心理学家斯金纳曾经说过一段很有意思的话:人是没有尊严和自由的,人们作出某种行为,不做出某种行为,只取决于一个影响因素,那就是行为的后果。人并不能自由选择自己的行为,而是根据奖惩来决定自己以何种方式行动,因此,人既没有选择自己行为的自由,也没有任何的尊严,人和动物没有什么两样。
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是可怕的人,也是可怜的人。现在的江逸风,心中只有愤怒和仇恨,只知道行为的“奖”——撞死娜娜,发泄心头的怒火,却完全忽视了行为所带来的“惩”——法律的制裁。
沈嘉月想要阻止江逸风的疯狂行为,但她所能做的,仅仅是对着江逸风尖叫一声:“不要——”
剧烈震动的车厢,紧勒着胸膛的安全带,飞一般后退的树木,陡然间膨胀的人影。电光石火间,娜娜的身体已经扑到了红色标致跑车的挡风玻璃上,发出一声凄厉震耳的尖叫声,被撞得飞了出去。
听到娜娜的尖叫声,江逸风这才如梦初醒般,紧急踩刹车,红色标致跑车喷着粗气缓缓地停了下来。
坐在司机位上,江逸风浑身直冒冷汗,整个人仿佛水洗了般,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粘在身上透不过气来。刚才,他只是一时激愤,仗着酒劲发狠。现在,出了一身冷汗,被晚风一吹,打了个寒颤,总算清醒过来,总算知道自己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想到那句老话,江逸风叫苦不迭,连肠子都悔青了。刚才,他太冲动了。为了这么一个下贱女人,让自己陷入牢狱之灾,实在不值得。在他眼里,娜娜的生命,还没有他的一个小指头重要。
沈嘉月紧紧抓住车厢的扶手,整个身子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她不敢说,也不敢动,更不敢看。
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逸风抹掉额头的冷汗,摇下玻璃窗。窗外,传来轻微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十分痛苦。
是娜娜的呻吟声,她还没死!
江逸风挪动有些僵硬的双腿,下了跑车,打着手电筒,慢慢地走过去。
娜娜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嘴里不断流出殷红的鲜血,仿佛一条欢快的小溪般,绵绵不绝。她的胸腹,被撞得深陷下去,和她身体的其他部位明显的不协调。她的手,一只无力地捂在胸间,另一只手却软绵绵的,仅仅有些皮肉连接着手腕,露出暗红色的肌肉和惨白的骨头,鲜血喷了一地,红得刺眼。显然,那只手是出于本能撑在跑车上被撞断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刺鼻,甜腻,那是鲜血的气味。
娜娜疼得死去活来,差点就要晕过去,但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坚持睁着双眼。这双眼,原来是那么妩媚动人,现在却只剩下悲痛和怨恨。
“你……好狠……”娜娜的目光仿佛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刃,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刺进江逸风的眼中,刺得江逸风难以直视。
江逸风扭过头,不再观察娜娜的伤势,眼神投向深沉广亵的黑色天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天色阴沉,竟然开始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肆无忌惮地砸在江逸风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