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新后的仪仗来到清远庵,她还不知道西晋早已易主,果然是“山中不知岁月老,壶洒棋半己黄昏”。
容茶静静地听着,在听到“白宝珠”几个字时,眸光微沉了沉。
年偲偲的一双眼睛则是弯成月牙,悄悄地问她:“我听庵堂里其他的师太们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送几盆白宝珠来。如今,市面上的白宝珠已经这般廉价了吗?”
容茶望着年偲偲天真的容颜,思绪渐趋幽远。
她想了想,便清楚,给年偲偲送白宝珠的人是谁。只是,她若如实说出,或许会令年偲偲徒增悲伤。
不久前,也就是西晋皇帝刚驾崩的那几天。平日里耽于养花逗鸟的五皇子一反常态,竟私自调兵入宫。为了替大皇子报仇,五皇子以“清君侧”的名义逼宫谋反。最后,五皇子以落败告终,半身不遂,终生被囚于天牢之中。
没想到,五皇子沦落至此,还不忘交代别人送花来。
年偲偲见容茶不说话,诧异地再喊一声:“皇后?”
容茶回过神来,掩去痕迹,轻笑了笑,“可能是谁同清远庵有缘,所以送花来了。你身在庵中,也算他的有缘人,就尽管收下吧。”
年偲偲也信以为真,不再发出疑问。
祈福完毕,容茶率人返回皇宫。
到了皇宫,想起年偲偲今日所说的那些,她又乘坐辇车前往新帝所居的寝殿。
此时,尉迟璟并不在寝殿内,而是跟清离坐在庭院内饮酒。。
因着,清离要离开西晋,再次前往西楚。尉迟璟为清离践行,听清离抚最后一曲琴音。
天空飘下鹅毛大雪。雪花洋洋而落,压得院内的梅树折了枝。偌大的皇宫俱是银装素裹,四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容茶刚踏入庭院,便听到若天籁般的琴音。
一角被雪染白了的亭内,那位年轻的帝王着雪白的鹤氅,倚在石桌边,手持琉璃酒盏,仪态清雅翩然。
他和清离两人,围炉煮酒,抚琴对弈,当真是颇有雅兴,不亦乐乎。
容茶驻足在不远处,踩着一尺厚的积雪,欣赏起那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景来。
站了会,她弯下腰,用手去捧起地上的雪。
身旁的宫人忙是牵住她的狐狸毛披风,“皇后娘娘,地上脏。”
容茶抬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示意侍女不要出声。
她捧起一抔白雪,揉成一团雪球,放在手里玩。手心的雪化了,她又再揉一个新的。
待清离离开了,容茶挥退宫人,静悄悄地朝尉迟璟走去。
趁尉迟璟不备,她将手里滚好的雪球朝他的后背砸去。
然而,年轻帝王撂下酒盏,利落地避开雪球,任雪球砸落到石桌上。
容茶没看到,只见到尉迟璟朝她侧过脸来。
她心叹一声“糟糕”,撒腿就想跑。
尉迟璟却是快她一步,一把擒住她的皓腕,将纤柔的女子捞至怀中。
容茶稍微挣扎一阵,尉迟璟佯装松开她,却在她起身的瞬间,带她一同倒地。
两人翻滚到雪中,大氅和披风上都沾了不少雪粒。
容茶的发鬓上亦是沾了不少雪花。
她的脸颊红通通的,精巧的鼻间,正呼着热气。
湿润莹透的杏眸望着压着她的男人,她气鼓鼓地嗔道:“陛下真坏。”
尉迟璟抬起指腹,将她鬓间的雪粒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