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死死抿着,下颚的曲线显出顽抗的冷硬。眼睛发红,身体僵立,眼神杂糅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变得过于沉重,让他自己负担不了,连着被这样的眼神压在身上的萧兰都难以呼吸。
这件事也完全超出了萧兰的预料。
如果可以,欧尔能不知道是最好的……但他已经亲口把话说出来了,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现下再怎么补救也显得虚伪,就算他真的想出理由去圆刚刚的话,欧尔只用和安德烈一问,一切就都清楚了。
“对不起,欧尔,我……”
萧兰咬了咬牙,伸手去握欧尔的胳膊,被猛地挥开。
力道太大,他的手上和欧尔的手腕同时浮上一道红,欧尔呼吸粗重,连续后退了几步,抬手用手指点了点萧兰。
“你……不要碰我。”
他痛苦地用力闭了闭眼睛,“你现在不要碰我。”
闻言,萧兰止住了试图上前的脚步。他站在原地,嘴唇嚅喏着,显出一种无措。
无论何时,欧尔都不习惯这种仿佛恃强凌弱的情形。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扭头,再不看萧兰一眼,大步离开了训练室。
大门被粗暴地推开,守在门外的夏祢隐约问了一句什么,没有听到欧尔的声音,只有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萧兰双腿一软,重重坐在了地上。
不是安德烈告诉欧尔的……欧尔不知道……因为欧尔求情他才能留在军部,现在欧尔知道了,他还能不能再留下来……?
恐慌慢慢笼上萧兰的心脏,他的眼睛里泄出一点绝望的神色。
他终于适应了这一切,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现在这一切又要被彻底改变,完全剥夺了吗?
……
欧尔一走,这件事就再没了后续。
萧兰陷入深深的惶惑之中,但连续一个星期,他既没有等到欧尔的消息,也没有被安德烈叫过去。
他头上悬着一把刀,那是他预想中的安德烈将会对他作出的处分,等刀落下,他原本颠簸的人生将被再次改写,未来重新没入未知的黑暗。
“濒死”的恐惧摄住了他,除训练之外的所有时间他都不能安心。夏祢看起来没有反常,他却不断猜测自己的教官是否会在某一刻突然向他传达上将的指意,他重回刚入军部时坐立难安的状态,终于在一次闭眼却难入睡后猛地推门而出。
在欧尔离开后第二周的一个晚上,思绪纷乱的萧兰敲响了上将办公室的门。
作为一名Omega,他的训练时间相较起来不会太晚。结束训练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现在也不过才十一点。
远远没到上将的休息时间。
“进来!”
安德烈的声音从门后传出,萧兰手扶着门,心脏剧烈地跳动。他的手掌微微发抖,一时竟然畏怯,在半躬着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用力推开了眼前的大门。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上将一个人,他没坐在桌后,而是正靠在桌子边沿,一只手拿着文件,另一手端着一杯茶。
萧兰一进门,安德烈的视线便落了过来。
门在身后关上,萧兰条件反射一颤,顿了顿才顶着安德烈的目光走到他近前,挺直脊背行了个军礼。
“上将!”
安德烈颔首,放下手里的文件,用眼神示意他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