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到别人嫌弃了?抬眸,蹦出三个字,“我、乐、意。”
朱寡妇自觉没趣,看着钟檐手里的白菜,“要不钟师傅,送我几棵菜吧,真好晚上包饺子。”
钟檐望着手上的菜,迟疑了一阵,终于伸出手去,把菜递给了她。
朱寡妇得了便宜,又磨了一会儿嘴皮子,兴高采烈的走了。
钟檐低着头,又除了一阵子草,忽然把工具,赌气的扔到了土里,再过几天,菜老得都上了芯,他那么用心的除草做什么呢?
他望着满地绿油油的菜叶,忽然发了狠。他对自己说,申屠衍呀申屠衍,大木头呀大木头,你再不回来,我就把你种的菜统统都吃完,不吃完也统统送掉,送不掉就扔掉,一点都不留给你。
那时大军被困北地,云宣已经五天没有关于大军的最新消息了。
就在大军被困第三天,这股子寒流渐渐退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就能好过些,朝廷拨不下来款来,即使拨下款来,也到不了将士们的手里,饿得狠了,就开始掘树根扒树皮。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无论在哪里同样适用。
申屠衍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想起金渡川一战,仿佛所有的历史都要重新上演。
他已经三天没有展眉笑过了,即使睡着的时候,想的也是这样一件事。说来又是一件蹊跷的事情,自从他离开云宣的那个雨夜,他的大脑仿佛被抽空一般,就再也没有做过一个梦,无论是好梦,还是坏梦。
不梦闲人不梦君,真是一件令人惆怅的事。
可是现实再怎么残酷的事情,总是要睡觉的,就在他强迫自己睡去的第三个晚上,事情还是有了转机。
他在朦胧之间,忽然听到铁马冰河入梦来的声音,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越来越近,渐渐包围他的一切。那咯噔咯噔的声音,与其说是想是敌军的铁蹄,倒不如说像是木头车的两个轮子。
他不会做梦的,他是知道的。
他意识到这一点,从床上跳起来,撩开营帐,外面早已点起了火把,时刻警惕着准备迎敌。
只见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是大大小小的马驹,马驹后面拉着一个木头车,木头车上鼓鼓囊囊的,不知陈列了什么货物。而统统这一切,只有在中间车上的一人驱赶。
申屠衍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那坐在木头车上的人吹了一个口哨,所有的马匹都停了下来,那人笑嘻嘻的跳下车来,走到申屠衍的跟前。
那人很丑,在惨淡的月关下简直丑得鬼哭狼嚎,可是申屠衍却对着他笑了。
——应是故人来。
申屠衍拍拍穆大有的肩膀,笑道,“你怎么会来?”
穆大有也笑,“将军,我怎么来不要紧,关键是我来干什么,”他转头望了望身后的马车,“我是来给你送钱来的。”
马车上盖着的布被缓缓揭开了,满满当当都是棉衣和物资,申屠衍吃惊,敢想问,只听见穆大有说,“经过当年的事情,我已经是一个废人,跟随将军怕是再也不能了,可是我总是想做些什么。”
见申屠衍仍然蹙眉,他笑着说,“反正也不是我的钱,是赵世桓那老儿的钱,那老儿这么多年不知道贪了多少钱,简直富得流油,他逃走的时候没办法带走,猜藏在哪里了?嘿,全在古井底下。”
申屠衍楞了半刻,抚掌大笑,“拿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亲们的地雷啦,本来眼皮打架,立即清醒了,嗷一声,嘿嘿
☆、第七支伞骨·转(下)
“拿得好!”申屠衍痛快抚掌。他在兖州时就觉得奇怪;那一口口的古井;在那片荒地中事根本打不出水来的;与其说是取水的井。倒是更像是仓库。原来是派了这样的用场。
只是那兖州太守赵世桓数十年来的经营;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临了;变成了这成车成车的军粮与棉衣。他要是知道他的真金白银作了这个用场;不知道会怎么样气青了脸。
“看来我这一趟是来对了!”坐在马车上的男人跳下车来;将鞭子递到申屠衍的手里;“将军;粮草已经送到,我也该回兖州了,我那婆娘还在家里等着我咧!”
申屠衍看着穆大有,想着人生事总是聚少离多,才相聚便要分离,便学着当年在军队里的语气,眯了眯眼,“穆大有,你这么急着逃,莫不是怕我治你一个服役期间临阵脱逃的罪名么?”
穆大有看着申屠衍严肃的神情,心中一沉,回过劲来,大笑,“怕!我怕得很!我穆大有一生没出息,就想经营点小买卖,谁知道误打误撞进了军营,沉浮这几年,胜仗,埋伏,沦陷,被俘,死里逃生,什么都经历过了,现在老胳膊老腿了,折腾不动了,就像回家搂着婆娘好好过日子……”
申屠衍凝视着这个毁容得面目全非的男人,忽然觉得有些感伤,这个残缺的人,几乎已经很难和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联系在一起,穆大有比申屠衍略长几岁,也比他早入伍许多年,所以他入伍的时候便是一直叫穆大有穆大哥的,甚至到了现在也不曾改口,那时,他们一营的弟兄同生死共患难,在一起很多年,甚至连对方身上有几道疤,这些疤从哪里来,都一清二楚,从年少到如今,十余年的功夫,却是同道殊途,青衫枯骨,两不相知。
——同来何事不同归。
同来……何事……不同归……
“我倒是真的很想治你的罪,”申屠衍回过神来,拍拍他的胸膛,“可惜你的军籍却再也找不回来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