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时候还早,看来真的是被蒙可给吵醒的。换好了衣服,田箩起身把房门打开了。开的时候还特地侧了身子,果然蒙可已经飞着脚冲了进来。
蒙可堪堪站稳了回头,见着田箩,音量才终于降下来了:“哎,箩箩姐,真的是你!”
田箩揉着太阳穴:“蒙可,我要不在这儿过夜,还真不知道,能抓苏然金屋藏娇的,居然是你最有资格。”
“哎?啊!那个……”蒙可一脸的不自然,正想着要怎么答呢,无意中瞄了一眼田箩,就忍不住又大叫了:“操,箩箩姐,你眼睛给蜜蜂蛰了啊?肿的跟外星人似的。”说着就很没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还指着田箩的脸,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田箩终于明白尤殿在医院里被蒙可指着笑的时候,心里那种憋屈感得有多惹人发火。狠狠瞪了蒙可一眼,蒙可根本没发觉出来,仍然笑得花枝乱颤的,估计是真的肿的厉害了。
苏然已经巴巴的从冰箱里拿了冰块,用毛巾包好了递给田箩:“姐,真的肿,敷一会,会好些的。”
田箩接过来,边敷眼睛边往厅里走:“蒙可,苏然这小子,什么时候把你吃干抹净的呀?”
苏然跟在她屁股后头嚷嚷:“姐你不厚道,你房里都听见了还不出来,愣是装龟孙子听内幕。”
蒙可好不容易停了笑,又跟苏然后头,做小女儿害羞状:“哎?就,就那次,我喝多了,苏然把人家拐酒店里……”
忽然反应过来:“箩箩姐,这事你可别往外说啊。要让人知道我让一肌肉男给破了处,我脸面往哪搁啊我。”
苏然夹在中间再次无语。
蒙可已经一把拎起苏然的领子:“老娘那么早爬起来,肚子饿。走,陪老娘吃早餐去。”回头看了一眼田箩,又嘿嘿坏笑了两声:“箩箩姐,我估计你这样也跟不得我们出去见人。我今天可帮你约了莫小白的,森林别墅那儿多清幽呀,花前月下,你俩要你侬我侬了起来,这眼睛不得吓死莫小白去。你赶紧敷冰块吧你。”
田箩看了苏然一眼,苏然被蒙可拎着反抗都没用,只一个劲地嚷嚷:“让我拿车钥匙,拿车钥匙。”
知道这俩肯定是怕她追问,找机会闪人呢。田箩也不为难,把柜子上的车钥匙拿了递给苏然:“去吧去吧。一会你们要没回来,我走的时候替你关门。”
等着人都走清净了,才终于喘了口气,昨晚哭得那样厉害,要说眼睛不肿那才奇怪呢。
又换了冰块,折腾了好一会,对着镜子终于觉得自己能见人了,才出了门。
先回家收拾了东西,母亲跟着新戏宣传出差去了,父亲也不在,本来拿了车,想要开车去,又觉得状态不佳,最终喊了出租车。森林别墅在的方位离本城不近,地方又偏僻,司机刚开出主交流道,田箩就觉着犯困,心想苏然放牛奶里的安眠药果然没退干净。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昨晚明明一夜无梦的,现在竟然开始做梦。
梦里的莫小白,穿着火红的冰上曲棍球服,穿梭在赛场上。冰刀划过冰面,一挥杆子,小小的黑色球体滑进了球门。于是,他把球杆举到胸口的位置,在场上划着小碎步,冲着自己微笑。明明带着头盔,隔着老远的距离,可是,她就是看见了,莫小白是在微笑,眼睛里都是得意。
下了场,人都散尽了,她拽着他到场上,说要他教她玩冰球。田箩溜冰水平也就一般,穿了莫小白大大的服饰,越发笨拙,索性要脱了学,莫小白反对无效,田箩控制了好一会没控制好力道,终于是摔了,手胳膊正好磕在冰面上。莫小白飞身过来救,没赶上, 吓得搂着她,衣服都没换,就往医务室。一路上不停地道歉,到了医务室,等她确定了骨头都没问题,只是磕伤了,修养个星期就能好,才终于安了心。站起来扶着她要走,医生把他俩给喊住了,说:“先生,您还是留下来检查一下您的手肘为妙。”她这才发现,莫小白手肘都肿了,是飞身救她的时候撞的。莫小白却也是刚发现,结果检查完,莫小白比她严重得多,都伤了骨头,打了石膏,得好两个月才能痊愈。那一次莫小白没能赶上联赛,打着石膏陪田箩坐在观众席上,盯着场上眼里的光晶亮。田箩轻轻地说:“对不起啊,莫小白。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对你好。”就见到莫小白的微笑,比进了球的得意更灿烂的笑容。
田箩是被司机给叫醒的,一看,地方已经到了。梦,竟然做了这样的长。
田箩给了车钱,提着小包往别墅区里走,到了蒙可家的那一栋,特意没走正门,从地下车库绕进的别墅。车库依然空着,莫小白,还没有来。
田箩摸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她从始至终,竟然没有跟莫小白约好确切的点数。到底是她来早了,还是莫小白迟到了?
田箩放了行李,开始在厨房里忙碌。她本来是个不太精通厨艺的角色,尤殿住院那会,到底给练出来了,能做好几味不错的大菜,小菜更是变着花样的学了。别墅里的佣人,都让蒙可故意放了假,这会儿要找个能帮忙打打下手活的人都没有。田箩想着莫小白在加拿大的时候,很卖弄了一阵子他的中国料理,好歹也是个能干活的主,于是一边慢条斯理地做,一边时不时地往外头望望。盼着他要来了,能帮上个忙。
直等到手头功夫都忙完了,莫小白依然是没有出现。田箩这才打了莫小白的手机,语音提示是关了机。田箩愣了愣,莫小白明明回了国,怎么会关机?再看前一天他发来的短信,明明说好了要在这里等,当时的她太过慌乱,连短信都没有回,可是,莫小白没有理由失约。
田箩在花房里,找了个能一眼看到路边的位置坐下了,盯着手上粉色的钻戒发呆。
昨天,她听到的声音太多了,所以乱了分寸,错过了接机,也没有回莫小白的电话和短信。
如果见到了莫小白,一定要跟他好好的道歉。
莫小白,对不起,早就答应了要听你的话,要对你好。却还那样的不镇定。
田箩这一生,没有那样的大哭过,哭得累了,许多事,也就放下了。
York说,保姆,是家人。
田箩明白。因为,尤家的孩子,都太寂寞。从小,除了保姆,身边再没有温暖。所以,保姆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