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耳边冷风呼呼,刮在脸上像是刀子割了一般。凭着直觉,这不像是在房屋里,也不像黑暗的地窖倒更像是山洞!
难道…难道是土匪?强盗?谭允贤转动大脑,一一揣度着。
过了会儿,那癫狂大笑的女人忽然收敛了笑声,似是猜透了谭允贤此时的疑惑,冷哼了声儿,阴森森地笑道:“杭允贤,终于抓到你,可以为我的钰儿报仇了!”言毕,她厉声喝道:“取下她的眼罩!”
钰儿?钰儿?哪个钰儿,男的?还是女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正寻思着,眼罩被粗鲁地拽了下来。
其实,山洞里火把也就只能起到照明,不至于看不见路的作用。但,这对于一两个时辰,双眼都被遮住的人来说,猛一下接触光明,还是大大的不适应。谭允贤不舒服地闭了下刺痛的双眸,然后睁开,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女人怨毒的眼睛。
原来,原来是她,吴氏,朱祁钰的母亲吴氏!怎么会是她…难道,难道她趁着祁镇微服出宫之际,从宫中逃出来了?
谭允贤蹙眉,余光环顾了下四周。
这是一座靠着陡峭悬崖的山洞,原来,那个小厮是吴氏收买的,以看病求医的名义,将她骗到西塘郊外,绑架她上山…
难怪呢!难怪那小厮看着朱祁镇走远了,才建议她别等了。
洞内围着一圈儿身着铠甲的士兵,手里举着火把,火把将阴森黑漆的山洞照的犹如一间灯火通明,却好似山鬼居住的屋子。
昔日,从父亲谭刚那里得知,吴氏自从祁镇复位后,就被打回了原型。为了保护谭允贤,防止吴氏勾结朝中的汪国公,再做出伤害谭允贤的事,朱祁镇下诏将她废为庶人,囚禁在靠近玄武门的北五所,不许任何人探视,违令者立刻处死!这等于是将她打入了冷宫!
若是没有皇帝的特赦令,她是连起码的自由都没有的,如何还会有亲兵?这女人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圣旨,私自潜逃!
这亲兵是谁的?绝对不是见深的,我与见深没有如此大的怨恨,见深虽小,太子监国相信大臣倒也可信。但绝不可能,任由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囚徒带着他的护卫来民间做这种下作的勾当。难道是…
谭允贤绞尽脑汁猜想着,耳畔再度传来吴氏怨毒的,丝毫没有天理的谴责,真正是满嘴里跑火车:“杭允贤,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医术不精我钰儿也不会那么早就…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死的!还有我那未出生的孙子,你这个贱人愚蠢下贱,竟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你和朱祁镇,啊你们这对儿狗男女好毒的心肠,你们,你们通奸,勾结在一起用什么精钢石害死了我的钰儿和孙子,篡夺了我儿子的皇位…你们现在比翼双飞了啊,老天真是不长眼啊,怎么就没让那个朱祁镇和你这贱人在瓦剌就死了呢!”
“呜呜呜…”谭允贤气得狠狠瞪着一脸阴狠,胡言乱语的吴氏,想要说什么,嘴巴里却被堵住说不出话只能呜呜的发出痛苦的声音。
“拿掉她嘴里的东西,我倒要听听这个贱人能说出什么花来!”
终于,谭允贤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一双眼眸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犹如山匪女头目般的吴氏,这眼神就像当年在瓦剌面对侮辱朱祁镇的蒙古可汗那样坚定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一字一句道:“吴氏,劝你最好把你的嘴给我放干净点!什么私通,勾结太上皇合谋用精钢石陷害朱祁钰,害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这种子虚乌有,纯属诬陷的话,是随便能说的吗?自从被迫嫁给朱祁钰,七年了!我在宫里做了七年的妃子,都是克尽妇德,毫无逾越身份之举!你凭什么说我和太上皇勾结陷害朱祁钰!你的证据呢?”
吴氏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谭允贤的话。睁着一双大眼,怨毒地看着谭允贤。她还真找不出,朱祁钰的死与谭允贤有关的证据。
谭允贤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是个大夫,我若存心想害他,他早就没命了!皇位本就是朱祁镇的,他若想取回去,当初回京的时候,就可以调遣石亨等人,连夜秘密进京,逼朱祁钰交还皇位!何须在你用挟持太子来逼他退位,何须任由朱祁钰把他关在南宫,过得与在瓦剌还不如?你有过,用□□查验女人贞操的体验吗?没有!您也是妃子出身,如果先帝也这么对您,您是何等感受,不觉得耻辱吗?”
吴氏侧着身子,缩着脖子,撅着个嘴,一双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义正词严,刚烈如斯的谭允贤,一字不落地将她的这番话收入耳中后,她即刻挺直了腰杆儿,冷肃起面孔,刻意地装出以前孙太后的威严架势断喝了声:“行了!快给哀家住嘴吧!”
看着面前的吴氏洋洋得意地表演,谭允贤提起嘴角,秀丽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心里想,戏子,永远是戏子,就算扮演着帝王将相,再如何将自己装扮成高贵的人,卸了妆依然是戏子!
这句话,呵呵,还真真正正为吴氏量身打造的呢!
吴氏继续端着架子,扮演着她梦寐以求的皇太后,唱作俱佳地表现出威严的样子冷冷说道:“哼,杭允贤,你可真是个伶牙俐齿,不守妇德贞操的贱女人!告诉你,你只要一日是钰儿的女人,就算死也是他的鬼!可如今,你却不知廉耻,公然与朱祁镇耳鬓厮磨,肌肤相亲!你,你这么做,可对得起我死去的钰儿?”
呵呵,她的想象力果然与众不同!这么想着,谭允贤挑眉,嘴角挂着一抹冷笑道:“钰儿?你的祁钰,就是被你这个“爱子如命”的好亲娘给活活气死的!原本,程存霞已然成功地将他身上的金刚石排解了出来,只要好好休养,即使不能完全康复,也不至于连跨年的除夕也熬不过去吧!正是有你这样的母亲,祁钰才会英年早逝,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到。吴氏,你扪心自问,朱祁钰的死和我有关系,与皇帝陛下有关系吗?不错,四五年前我的确是祁钰的妃子!”
在说到最后那两个字的时候,谭允贤收敛了嘴角嘲讽的冷弧,神色变得极为凝重,端的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吴氏,你以为,我当初是心甘情愿进宫,成为朱祁钰妃子的吗?不是!跟着祁镇回到京城,回到皇宫,我原本打算与祁钰就感情做个了断,然后就去御药房去做我的司药房女官。即使祁钰不支持我行医,解散女医,我就去南宫和祁镇,钱皇后一起住!就算不能违背誓言,与朱祁镇不能两情相悦,但只要能见到他,和他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
“可是,你的儿子朱祁钰,却和你一样的自私,不但利用皇帝的权力,硬生生地拆散我和祁镇,还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查验我的贞操,侮辱我!在他强行要我后,我对他就只有一个感觉——恶心,恶心透了!七年来,他对我的每一次触摸,都会让我感到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就这,他还敢对我说,是不是后悔把身子没有给祁镇,给了他?”
“若非为了祁镇的安全,我真的很想对他说实话!我不希望怀上他的孩子。你知道吗?那日众目睽睽之下,当着祁镇的面儿,程存霞告诉我,我有了两个月身孕的时候,我想死的心都有!之所以苟且活下来,坚持与朱祁钰做夫妻,人前恩爱都是为了祁镇!既然我命该如此,也只能认了!谁让我当初选错了人,这是我该有的惩罚!但是,我不想祁镇因为我,再遭受朱祁钰更丧心病狂的折磨!”
吴氏被她这番再无顾忌,表述心声的话语,气得浑身发抖,面色黑得犹如生铁,五官狰狞地扭曲着,就像将要现出原形的妖婆一般,
莲花指颤颤地指着谭允贤,舌头咬出了血,“你,你,你…”了半天,才好容易蹦出了这么一句:“杭允贤,你这个厚颜无耻的贱人!”
显然,她气得不轻,前胸剧烈起伏,一时感到头晕目眩,两眼发黑,脚底打着趔趄像是马上就要昏厥过去。即便如此,她却依然毅力可嘉地跌撞到谭允贤面前,挥手用尽全身之力对着那张风韵依旧的秀丽脸庞“啪”地扇了谭允贤一个响亮的巴掌。
谭允贤四肢被绑,失去了掌握平衡的能力,被吴氏的这一巴掌打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疼得她直吸气,锁紧了双眉。
吴氏却强撑着身子,依然端着皇太后的架势,失心疯一般地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杭允贤,哀家现在才是大明朝的皇太后!你以为,这一次你还能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