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起得很早,喝了一盏燕窝粥,用银峰漱了漱口,开始细细描眉。
她忽然想到出嫁的那一日。
也是这么小心翼翼地画着眉眼,金钿雪柳黄金缕,对镜几度贴花黄。喜娘替她绞了面,光洁明润,如同初生。
她就是这么满怀期待,期待遇到一个与白石一相仿的良人。
白石一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说他不理会沐家的事情,她却知道,他并非这样无情的人。是有误会吧,她想到了沐傅儿,倘若当日她告诉了白石一,而不是用那些勉强不堪的理由遮蔽自己肮脏的内心,如今是不是不会再有这番光景。
那一刻她忽然清明了。
她一直在嫉妒沐傅儿啊。嫉妒她遇到了白石一那样的良人,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的才华,如今,甚至嫉妒她的善良。
她闭上眼睛。
这就是命,因果轮回,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注定一生苦难。
她忘记了情义,被嫉妒所蒙蔽,注定了失去友谊。
她被现实所逼,无奈吐露现实,注定了没有爱的资格。
她就是这么窘迫的一个人啊!
可她却不甘心,
她用了的桃红色,如同出嫁那日妖娆的色彩,金粉细细在眼帘划过,浓墨重彩,如同粉墨登场的戏子。
完全遮盖了自己。
越是遮掩,也是清晰。
曾经有一个少女,这样爱着好友的未婚夫,却不敢承认。
承认的时候,却永远没了爱的位置。
有些人不配爱,而
有些人连爱人都不配。
她苦涩一笑,抿着唇,看着镜中明艳的自己,妆容美艳,一如多年前。
她拿出沐傅儿写给她的纸条,字迹娟秀,一如昨日。
她微微一笑,深深攥着拳头,头也不回地道:“走吧。”
她进了白府。
白石一不再是那个斯斯文文的长剑少年了,他的剑染了血,他的眸子带着戾气,他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显得粗狂不羁。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以一人之力,能敌百万兵。
她吃了一惊,越发觉得沦陷下去。
白石一对她却是比往日要亲近,“最近还好吧?”
“嗯,”她点点头,想要掏出那张纸条,却唯恐这种气氛立刻消散。
看到纸条,他就知道她是多么不堪的一个人了吧。
可她却没有自投清池的勇气。
“你们家的事情,不要担心,”白石一有些尴尬,却也是下了承诺,“不会太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