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从未有过这么开心的时候,就连在草原上的时光,都难及此刻半分。
明明是逃难吧,沐傅儿心中想,可是却这样的快活,什么都不用去想,管他什么车如流水马如龙。管他什么的升官拜相觅封侯,不过是一时烟云。
“忘川,你且看这,”耶罗挥鞭直指似乎通往天际的草地道:“一马平川,壮阔如斯!”
沐傅儿点点头,“嗯。山高月小,地阔草藏。着实大气。”
“只望我儿能如同这天上高飞的鹰,众人看他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威武霸气!”耶罗抱着殷殷骑马,说这话时,就顺手揉了揉他的头。
殷殷许是没习惯这样亲昵的动作,脸色微红,道:“不过黄口小儿,哪敢自命如此。”
“谦虚什么!我看你就是个好的,果然父母是个好的,孩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我只指望着你比我更强。”
“鹰隼在天,虽英武不凡,可寂寞许多,”沐傅儿笑道,“若真有所望,我只望殷殷能做那牧羊人,任凭羊数数,只管着头羊,牵着猎犬,便能在这草原上纵横。”
“哈,”耶罗笑了,“你倒是清闲,只想着儿子雄霸一方就好,我看,我的儿子可不这么简单!”
殷殷眼神一亮,他自然听过自家父亲的骇人战绩,且不说未尝一败,便是短短七年间一统草原,何等霸气。
这样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这是多么值得炫耀的骄傲啊。
可却不能开口。
他想起几年前,那些小伙伴笑他没有父亲,他心中便道,自己的父亲一定是个非凡的男人。
连何叔叔都比不上的伟大的人!
他从未想过父亲生得三头六臂或者力大如牛,也没想过父亲文质彬彬,笑起来如同温婉的玉佩,却是身上带着伤疤,印证着男人的荣耀,眉眼清晰,目光澄澈,认真起来的时候,带着傲视一切的霸气和杀意。
这样的男人,如何不让人佩服。
看到白石一的时候,他也曾想,这是个好男人。
他想,若是没了自己,母亲定然是开心的吧,有这么一个男人等着她。可母亲却仍旧不肯放弃他。
他想过逃跑
,可被外公抓回来,也不教训他,只是关在祠堂,对他说,你若是走了,你母亲说不定就不活了。
那一刻,他忽然心酸起来。
母亲是这样的脆弱。
无枝可依,宛如菟子丝一般,开着美丽的花朵,美好而缠绵。
这便是女人啊!
孤儿寡母的日子,他再也不想过了!
他抬起头,看着父亲笑得俊朗的脸,忽然想,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么?!
耶罗却是认认真真地和沐傅儿说,他的儿子。一定比他强!
他愣了愣神,这样的相信啊。
这就是父亲吧!
“你父亲当年还说要统一天下呢,这牛皮吹得可大了。”沐傅儿不温不火地来给耶罗拆台。
耶罗难得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我是这么打算的,这有什么不好,你喜欢江南,我便打下江南给你。”
沐傅儿眨了眨眼睛,心中犹如淌过一道潺潺的流水,那样温柔和惬意,匆忙了雨过天晴的美妙。
她从前只以为他这句话不过是逗她玩儿罢了,一个男人的野心,怎么可能是为了一个女人。
这样的借口太过牵强。
可她这一刻,却莫名地信了他。
你怎可不相信这样的一个男人。
她笑了,“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