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儿这装模作样的样子,白深生硬地嗯了一声。随即白慕浅缓缓退下,一出厅门,再也压抑不住激动,兴奋地跑了起来,边跑还一边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听会的曲子。白深再度无奈地扶了扶额头。
另一边,洪广得知白深拒绝了替他缴纳银子的提议,气得破口大骂。
“混账!这个白深!给脸不要!”
洪广一怒之下,将当初重金从白深手中购得的琉璃盏摔了个粉碎,他的夫人看到后,忙扑到地上去捡拾那些碎片,哭着骂洪广真是天杀的玩意,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舍得摔。看着这么一件宝贝被自己一气之下摔了,洪广反应过来的确也感到肉疼,但摔都摔了,又能怎样?他大骂妻子是个蠢婆娘,自家都大祸临头了,还在可惜这一件玩意。
洪广把袖子一甩,坐到了椅子上,开始思考着该怎么才能躲过这一刀,光是贿赂那些派来的太监,他就花了不少银子了,总不能到头来还是毫无帮助吧?
他苦思冥想着,大昭之大,如今还能有谁帮助自己度过难关?找自己的大哥?洪辽远在踏北,缓不济急。对了,还有自己大嫂的哥哥,兵部尚书,曹刻。但这老小子又是典型的骑墙派,自己不是没有给他发去过求助,让他上皇上面前说情,可他一律进行搪塞。放眼大昭,能帮他这一把的,估计也只剩下丞相严万忠了吧。
只是找严万忠一党帮忙,价格只怕不是一个小数目——也罢!洪广心一横,总好过交纳足足十万两上去。他找来幕僚,请他带上两万两白银的银票前去找丞相求助,这是他唯一的办法了。
幕僚没走多久,皇上便派兵包围了洪广,看到兵丁将自己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洪广心都凉了半截,差一点就松口答应了缴纳这十万两。但他那两万两白银的银票都批了,人也去了,说什么也得再挣扎挣扎!洪广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严万忠身上。
幕僚刚离开洪府没多久,就听说了洪府被皇上派兵包围的消息,眼下他已再无退路,此去丞相府上,只许成,不许败!
等候许久,幕僚终于在丞相府的会客厅上见到了一脸疲态的老丞相。他笑着向老丞相问安,但老丞相显然无心与他客套,一上来,便笑眯眯地询问幕僚道:
“老夫听说洪府被皇上派兵围了,阁下此行,无外乎是向老夫求助的吧?”
“是!丞相英明!”幕僚尴尬地笑了笑,道:“丞相您应该已经听闻皇上在催促洪府捐助十万两给国库,可我洪府上下实在是财力艰难,难以为继啊!恳请老丞相能出手相助,替洪大人向皇上求求情啊!”
说罢,幕僚还将那张两万两白银递了出来,谁知严万忠看也不看那张银票,眉头一皱,严厉地训斥道:
“洪府身为皇亲,在国库空虚之际为国库提供捐助,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这……”
幕僚一时语塞。严万忠继续说道:
“收起你的东西,它救不了洪府,也救不了我大昭!贵府既然没钱,怎么修园林的事就没有停过?贵府有钱,却不肯出钱,那么这笔钱就要落到我大昭百姓的赋税上,百姓活不下去,就要反,就要把你还有我给杀光!那时,你递再多银票,照样保不住小命!洪府想要自救,为什么不指望自己?他们肯交这个钱,岂不就万事大吉?别人又能如何?”
幕僚羞愧地低下头,被正气凛然的老丞相回怼得哑口无言。眼下他是真的无法了,洪府被围,他回也回不去,老丞相对他的求助又是一口回绝,他走投无路。好在最后还是老丞相给了他一条生路。
严万忠又变回了一副和蔼的面目,对幕僚说道:
“老夫明白,你也是替你办事的。洪府被围,恐怕你现在也无处可去,这样,老夫就让你在老夫府中住几晚,等到洪府解围,你再回去。”
“谢丞相!”
幕僚感激不已地朝严万忠施了一礼。
幕僚知道,严万忠不肯相助的话,这次洪府应该真的是没戏唱了。他的丞相府上住了一夜,第二天,老丞相的态度忽然发生巨大改变,因为这一天,皇上也向田府发去了要求捐助的旨意。
严万忠将幕僚叫了过去,微笑着对对方说道:
“本相决定了,陛下如此急切地要求勋贵捐助,未免太过有损皇室之颜面,本相身为宰辅,不可不匡正陛下之行,向陛下建言。”
幕僚大喜过望,一边感谢着老丞相,一边将那张银票交给老丞相,这一次,严万忠没有推辞,命下人收了起来。其实就算没有洪府幕僚的这一茬,严万忠也决定率众上书谏阻皇上的募捐。原因很简单,只要求一个洪家捐助,说明不了什么,甚至严万忠还十分幸灾乐祸,但是被要求捐助的不止一个洪家,那就有问题了。等洪、田两家都被逼就范,然后皇帝再把要钱的手伸到别处甚至伸到自己面前,自己给是不给?对于这种得寸进尺的行为,必须立刻出重拳!当然了,洪府幕僚既然递来了银子,那自己为何不顺手收了?毕竟自己的确是帮了洪府一个大忙。
但仅仅是劝阻皇帝的募捐,而不能把皇帝最为担忧银子问题解决,只怕也难以得到皇帝的认可。太过用强,甚至还可能加剧皇帝的执意并且引发王沧、高鹤等清流派大臣的干涉,到了那一步就会比较为难了,在劝阻募捐的同时,他还必须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这样才能确保一击必中,让皇帝回心转意。
而幕僚似乎看出了严万忠的担忧,他想起了自己不久前才从白深府上回来的经历,为老丞相献上了计策。
“丞相,小人明白您在为国库空虚一事另想对策,小人还有一计,不知您可还记得京城有位叫白深的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