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乱来!如此一来非但保证不了公主的安全,还会让我们也白白陷入险境,不明白吗?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那我们就不管公主了吗?”
甘兴急地跳脚,而一想到叶绫将陷入险境,杜清慧也失去了理智,坚决反对不顾叶绫的做法。而唐凤仪则夹在中间徘徊不定,谁的做法也不支持。
看到眼前这副场景,顾攸深刻体会到自己和叶绫的差距,如果是叶绫下达命令,众人总会听从,断不至争执不下。可若是由自己主持下一步的方针,结果就是在分歧的泥潭中进退不得。自己难以让其它人像信服叶绫一般信服自己,也就谈不上像叶绫那样指挥他们。
就在众人争执之时,蒋羽派来的人将叶绫的消息带给了他们。
来人将一封信件交到几人手中后便匆匆离去,顾攸等人连忙打开查看,信上写道:事态紧急,我将暂留蒋府同蒋公共谋大事,其余一切照常执行,我自设法与诸位汇合。
众人看后愣在了原地,这信上的内容都是叶绫在劝他们放心,可看完这封信后他们反而更没办法放心。杜清慧是第一个察觉到异样的,她扫了几眼,就看出这字迹与叶绫的字迹有显着差距,这明显不是叶绫的字,至少不是叶绫常用的字迹,这封信件分明有古怪!
杜清慧将信上疑点告诉众人后,更是坐实了众人的猜测,叶绫多半是让蒋羽给挟持了。
“可恶!蒋羽狡诈!卑鄙!卑鄙!我甘兴定要砍下你的项上首级!”
甘兴气得大骂,他看上去怒气冲冲,可他的心底早就被愧疚和自责所笼罩,他懊恼于自己没有劝住叶绫不要前往蒋府,也深恨自己没有本事,对解救叶绫束手无策。
情急之下,他干出以往想都不会想的事情,向顾攸诚恳地请求。
“顾先生,你最是聪明伶俐,这等关头,只有你能想出办法救出公主,求求你了,想想办法,把公主救出来吧!”
顾攸的心绪更是一团乱麻,如果有将叶绫解救出来的办法,他岂有不立刻告诉众人的道理?叶绫让蒋羽给控制了,等于一切的主动权都被蒋羽攥在手中,蒋羽若以叶绫作为人质,则他们所有行动都将任由摆布,所蕴风险不言而喻。
顾攸在心底催促着自己:顾攸啊顾攸!你自诩能临危不乱、善于临机制变,怎么到了如此关键之时刻却连一星半点儿的办法都拿不出来?束手无策!难道你真的就束手无策了吗?该死啊!
众人都在努力想着办法,到底该如何把叶绫从蒋羽手中救出,可苦思冥想一番,谁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唯有亲眼看着急迫与悔恨将他们一点点吞噬。
正当众人的思绪在烈火中燃烧之时,杜清慧忽然有了主意,她抬起头看向顾攸,连忙询问道:
“蒋羽写给公主的那封书信还在吗?”
……
……
正明皇帝的车驾驶出京城,朝着新军大营方向隆隆驶去。
途中,正明皇帝掀起车帘朝外头看去,让京城近郊的景观能够收于他眼中,这算是深宫之中的他为数不多能体察民情的时候,他也格外珍惜这一时候,好好查看着他治下子民都过着怎样的日子。
正明皇帝发现,他的这一次出巡,外头似乎比以往要热闹上不少。长长的跑商人流一下子吸引他的注意力,这些人的车上装载着大箱小箱的货物,正缓缓朝京城里头驶入,将更多的生意带入京城。不止是跑商运货的人群,还有许多成群结伴一起去田里耕作的农夫也引起了正明皇帝的注意,这些农夫一个个肩扛锄头、健壮非凡,一路上有说有笑,如此饱满的精神面貌令正明皇帝很难不为之欣慰——百姓安康,家国如何不宁啊!
令他没想到,他们这一路不但遇见了商流、农夫,甚至还撞见了送丧的人群。那一大片人群就是一大片的嚎啕大哭声,周围人想不听见都难,这片人群看上去有个几百来人,个个披麻戴孝,中间抬着一口棺材,缓缓地行进着,而且与他们的车驾隔得并不远。
正明皇帝身旁的太监见此情形,一脸的担忧,对正明皇帝说道:
“主子爷,您的圣驾经过,那帮刁民岂可送丧?哭声阵阵,真是晦气死了!可不能让死人的晦气沾染到您的贵气上啊!那帮不识相的东西,奴才这就带人去驱赶他们。”
那太监一副迫不及待要为正明皇帝尽忠的模样,但正明皇帝却抬手拦住了他,说道:
“慢!不要乱来,死者为大,不可轻易惊扰。他们见到圣驾从一旁经过,一定会自觉离去的,我们继续走吧!”
“奴才遵命!主子爷就是主子爷,天底下心肠最善的就是主子爷了。”
“行了,少拍马屁。”
正明皇帝淡淡说道,无暇理会身旁太监的阿谀奉承。他静静眺望着车窗之外,本以为那帮送丧的人群会十分识相地自行远去,可他们不但没有渐渐远离,反而还在越发接近,同样在接近的凄厉哭喊声搅扰得正明皇帝心神不宁,这让他感到无比困惑。
“奇怪,他们是不知道这是圣驾吗?快去!去催催,让他们快些远离!”
“奴才遵命!”
太监给车驾外的卫兵下命令,让他们前去驱赶那队正在越发靠近的送丧人群,不准让他们再靠近圣驾了。
卫兵接到命令后即刻动身,而心存疑虑的正明皇帝也一直在仔细打量着这些送丧的人,很快,他就发现了一样重大异常——这些个送丧的人哭得一个比一个大声,可他们的脸上怎么一滴眼泪都看不到呢?原先他只发现了两三个人是这样的,可他扫视人群,发现岂止是两三个,几乎所有的送丧者眼睛都没有一滴泪水!
正明皇帝突感不妙,准备下命令让手下人做好警戒,与此同时,奉命进行的驱赶的卫兵也来到了丧葬队伍前,呵斥他们休要再靠近,这边乃是圣驾。
那卫兵以为这些人会乖乖退去,自己也能好好逞一番威风,可那些人非但没有退却,反倒还在前进。这让卫兵顿时恼了,他本想厉声斥责,可他的话还未出口,他的脖颈便被面前之人挥刀划开,他再也没办法将那些话说出口了。
卫兵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也不甘就这么倒下,他的脖颈鲜血四溅,可他的身体还笔直地站立在那里。而这些“送丧者”也不再掩饰,纷纷拔出刀子,从卫兵身旁冲了过去,直奔正明皇帝车驾。
那卫兵终于倒了下去,剧烈的冲突也彻底爆发。变乱,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