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顿时铁青。
“为什么?”他喊道。咬牙。旋即想到什么,“就因为你那什么狗屁非必死之症不治吗?”
程娇娘摇摇头。
“不是。”她说道,看着周六郎,面色木然,“是因为,你令人生厌。”
“那管他什么事?”周六郎怒喝道。
程娇娘目光转向秦郎君。
“那么现在,你是不是觉得,人生难得一友,很是欢喜?”她慢慢说道。
婢女则猛地伸手握住领口,瞪大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好狠。好厉害!
屋中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秦郎君忽的抬手施礼,哈哈笑了。
“娘子厉害。”他说道。
“周六公子。对我的事,你真是多虑了自扰了,那真不算什么对不起。”程娇娘慢慢说道,看着周六郎,伸手一指秦郎君,“你看,这个才叫真的。对不起人了。”
周六郎胸口起伏,神情骤变,他本不傻,此时已经明白这女子的意思。
“程娇娘!”他吼道,踏上前一步。
程娇娘抬头看着他,神情木然。
“原本无事,偏你生非。”她问道,“如此,你可如意了?
最鄙视。所以漠视,原以为撕破过结,双方直面,总好过漠视,到底也能解了鄙视。
不破不立,不痛不生,没想到干脆痛快,结果会是激怒了这个女子。
任你们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想了那么多,到最后,在人家这一句话面前全部灰飞烟灭。
所以,天下道理不在话多,而在,一语中的。
屋中相对三人,程娇娘漠然,周六郎愤然,秦郎君片刻怔凝。
“我也错了。”他旋即说道,面带笑容摇头,冲程娇娘拱手。
“你有什么错!别跟这个…”周六郎吼道,怒气难抑。
程娇娘抬头看他一眼。
她能治好,她能治好……
治好秦郎君那残了的腿,能治好,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跑跳,肆意。
周六郎身子发抖,在这女子的一眼之下,到嘴边的那句怒言硬生生的咽回去。
“感觉,怎么样?”程娇娘却没有就此作罢,看着他,木然问道。
感觉怎么样?
那种想骂不能骂,气愤在心中奔腾冲击,却不得不压制的感觉怎么样?
那种猫儿戏鼠的感觉怎么样?当然,问的是老鼠的感觉。
周六郎攥在身侧的手发出咯吱的响声。
“周六,你闭嘴。”秦郎君说道,再次看向程娇娘,他的神情除了最初那一瞬的波动后,便一如既往,似乎根本没听到什么能治好自己的腿,但是就是不给你治的话。
“程娘子,我现在明白了,你先前对他真是无事,真没看在眼里,不止他,整个周家你也没看在眼里,那这次你生气,”他问道,“是因为他将这个半芹的错推到你身上吗?”
“不是。”程娇娘说道,看了一眼一旁不敢哭还用袖子死死掩面的半芹,又转过头看周六郎。
“我的东西,喜欢你们就拿走,我不生气,我的东西,想要走,就走,我无所谓。”她说道,“人也好,东西也好,而已,只是,拿走不是为了喜欢,走不是为了过的更好,而是为了作践,实在是,不忍睹”
“是她自己作践自己!管别人什么事?”周六郎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