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这辈子都没机会亲见这种朝臣言争,但这不妨碍他单听就能想象那种场景,不由说的兴起口沫乱飞,甚至将听到那些话都背的流畅。
但眼前个倒夜香的生意人实在是不解风情,听了没两句就抬手打断他。
“别跟我说这些,我也听不懂,你就告诉我,那几个逃兵还杀不杀?”他问道。
“大人们哪里谈这等些许小事!”小吏瞪眼带着几分鄙夷说道,“现在说的是西北经略使人选,以及西北线上的军将是留还是撤,接替的人选又该是…”
“这些事关我屁事。”董老爷再次打断他,急急问道,“我就想知道那几个逃兵怎么处罚。”
小吏瞪眼。
“你有病啊,花这么多钱就为了打听这个?”他问道。
“我的钱我爱怎么花怎么花!”董老爷也瞪眼说道。
被夜香熏傻了吧…
小吏有些无奈。
“估计是死不了了。”他说道。
董老爷眼睛发亮。
“真的死不了了?”他拔高声音问道。
“虽然最后陛下定夺如何还不清楚,但大约是王步堂罪责已明永不复用,又免职其几个亲近将官,准陈相公推举的姜文元为天子亲派监察使,前往西北核查军情,明辨利弊……”小吏接着说道。
“那到底几个逃兵如何啊?你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董老爷再次忍不住喊道。
“你他娘的真被夜香熏傻了啊!这明显的各退一步,争执不下的大事勉强解决了,大家都忙着再定应对,谁还管那几个逃兵啊!本来就没管,他们死活,关这些大人什么事!不过是揪住个由头罢了!”小吏也忍不住喊道。
……
院子里仆从来往不断,大包小包的装车,一片杂乱。
“爹,怎么走的这么急?”董娘子喊道。
“这还叫急?这叫正合适,不早不晚。”董老爷说道,一面指挥着仆从装车。
“那徐大哥他们还没放出来呢!”董娘子急道,“你不怕万一了吗?万一还是判死,或者死罪得免活罪难逃,那人家不会放过咱们,肯定不会任咱们跑出城的!”
“没有万一了。”董老爷说道,带着几分笃定,“大人们都不管了,那就是有商量的余地了,对于那位娘子来说,这点余地就够用了,肯定没问题了,所以我们快走快走。她不会理会我们了。”
“爹。”董娘子站住不肯走,带着几分不舍,“那,那等徐大哥出来,我们见一见…”
“见什么见!”董老爷顿时拉下脸喝道,“都是因为你这见一见,惹来这般祸事!你还要见!还要见!见了等人家再想一遍发生的事,然后再找我们出气吗?”
“这件事都是向七干的,跟我们无关,徐大哥不会怪我们的!”董娘子喊道。
董老爷呸了声。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说人有恶念为罪。你就是那挑起恶念的人。向七是主犯,你就是从犯,主从都是犯,谁也跑不掉!”他喝道。“就算这次徐茂修没事,那一辈子还长,谁能保证他一辈子无忧无恙,无忧无恙倒也罢了,一旦出了什么事,人都会想到今次之事,迁怒今次之事。”
“爹,你这是胡说呢,以后的事怎么会怪罪到我们身上!”董娘子皱眉说道。
这次的事。竟然把爹吓破胆了吗?
“不会怪罪?”董老爷哼了声,斜眼看着女儿,“你的泥娃娃你还记得吗?”
董娘子愣了下。
“爹…都怪你当初摔坏了我的泥娃娃…”董老爷学着女儿的声音说道,“如果不是这样,就不用再去买。不去买的话就不会遇到下雨,就不会淋雨我娘得了病,就不会病治不死…就不会…”
“好了爹。”董娘子喊道,打断了董老爷。
董老爷看着她,董娘子垂目不语。
“四娘,人总要为自己的所遇找个借口,来让自己相信错都不在自己。”他说道,“来忘记这都是命。”
“爹…”董娘子委屈喊道。
“行了,四娘。”董老爷又叹口气,看着女儿,“死心吧,人若不死心,最后只能害了自己,害了他人,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这都是命中注定。”
董娘子的眼泪滴落,伸手掩面。
“走吧,四娘,忘了吧。”董老爷说道,一面转身自己先行而去。
都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