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擅长逢场作戏,但还是觉得做戏太累,尤其是当着拓跋纮这种人,听这口气,应该是当真要离开,阮阮心头松了一大口气。
但面上还是不能表现出来的,毕竟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她收敛着神色,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竟然颇有些依依不舍。
拓跋纮凌厉的眉峰带了丝难得的柔和,伸手想替她将额前的碎发撇至耳后。
阮阮登时吓得立马退开半步。
什么情况?是谁昨天还说不要对他有任何小心思的,这动手动脚的是怎么回事?
看她一瞬破功,拓跋纮勾了勾唇角,似在逗她怎么不继续装呢,两人谁都没发现,他的表情里夹了丝从来不曾出现的纵容。
这人还真是可恶,阮阮尴尬的移开了目光。
拓跋纮却心情甚好,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窗台,“咱们的旧账,从今往后一笔勾销了,只要你不妨碍,我不会为难于你,更不会去揭穿你的身份,你。。。。。。亦无需再为我去接近拓跋赫。”
之前还拿她的小命威胁她,为何现在改主意不让她继续接近太子了?阮阮诧异地看向他,仿佛在问他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他凤眸微挑,因得不擅长解释,说话颇有些别扭,“还要我说得再明白一点吗?安心待在菩提斋祈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去管去打听,这里于你是禁锢却也是净地,让你脱离是非之所。”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听着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阮阮闻言,心中竟然下意识有些激荡,她原本就站在最低处,最怕的便是一层不变,有变化预示着有机会。
但这些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的,拓跋纮机敏,她不敢随意打听,只乖巧颔首,纤长的羽睫微颤,尽量不让情绪外露,此时看着,就像一只单纯无害的小白兔。
他不擅长直言,自认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她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就算不明白也无所谓,来日方长,拓跋纮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翻了出去。
只听得“嘎吱”两声,等她再睁开眼睛,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窗台上有银光闪过,阮阮发现应是他的匕首遗落了,她顺手收了起来。
绛珠看得紧,这匕首削铁如泥,倒是可以私下留作防身之用。
她却不知,这原本就是他故意留下来的。
*
拓跋纮人走了,却留下不少痕迹,阮阮一个人是没办法做到完美隐匿的,只好将青芜叫了进来。
原本不打算牵连她的,但此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好在青芜向来信任阮阮,什么都没问,让做什么就配合,两人很快就将痕迹清除了,只除了那个香囊,阮阮闻着跟他素日所用的沉水香不同,总觉得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他身上,便多了个心眼留了下来。
随着痕迹的消失,这事儿就像一粒石子激起的涟漪,很快消失不见,阮阮又开始正常去法堂做早晚课。
也不知是因得昙净师太成为掌事执事,还是因得魏帝驾临行宫秋狩,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菩提斋的伙食改善了不少,那又黑又硬的冷馒头再没出现过,变成了跟正院沙弥们同样的稀粥并白面馒头,有时候还有腌制的大白菜跟香油豆腐。
自家主子肠胃一直不好,这些日子胃口倒是好了许多,若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青芜朝前来送膳的小沙弥慧憎打听,得了肯定之后,她十分开心地把这个消息向阮阮汇报了。
原本也算是个好消息,但阮阮却开心不起来,因为绛珠给她带来了个新的消息。
听说魏帝率群臣于南山围场狩猎之时,有异兽自南方涉水而来,十分难控,啾鸣不止。
好不容易制了住,魏帝即刻下令前来伽蓝寺请高僧解惑。
“姑娘,机会难得,不管是为了您的解药还是摆脱这窘迫日子,您一定要想办法抓住机会见上一面,若是能进宫完成和亲,崔侍郎他们敢不给你真正的解药?说不得会双手奉上。”
虽则知道绛珠说的是大实话,但阮阮还是不舒服,这种被威胁的日子真是受够了,但魏帝对她戒备甚深,她该如何做?
她可不信什么神兽灵兽之言,心中着实有些忐忑,联想到之前拓跋纮受伤还有说的那些话,想起了那个气味古怪的香囊,她直觉这事儿跟他肯定脱不了干系。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又该如何利用这件事?
警告言犹在耳,阮阮却什么都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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