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早就察觉到范质的眼神不对劲,不过。此时此刻,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这个第八个相出面说话。
官场上,等级制度森严,即使同为宰相,也须顾忌到,年龄、资历、影响力等多种因素。
李中易才不傻呢,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只须尽足做宰相的本分,也就足够了。
凡事,都有高个子顶着,这话正是应到了范质的头上。
范质毕竟是进士出身,饱读了一肚子的诗书,平生一直十分注重,挂着羊头卖狗肉的虚伪礼仪。
“诸位,陛下此前已经有诏,命皇太子监国,皇后娘娘垂帘听政……”范质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过众人的神态后,他这才接着说,“陛下养病期间,曾面谕老夫,待到时机成熟之日,一定倾国之力,北伐契丹,收复燕云十六州。”
范质说完这番话后,视线再次不经意的掠过李中易身上,他没有明说的,却是柴荣的原话:欲收燕云,必用李无咎。
其实,柴荣虽然没了下文,范质却想到了一个典故:飞鸟尽,良弓藏!
这么多年的君臣相得,范质对柴荣的了解,异常之深。如果,柴荣能够活到收复失地之日,虽不至于大诛功臣,但是,收缴军阀藩镇们的兵权,巩固朝廷权威,绝对是必然的措施。
李琼虽然资格老,爵位高,可惜的是,新近在南方战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萎了一大截。
李筠是典型的藩镇,新近由使相,晋升为真宰相。实际上,所谓的真宰相,也不过是名头好听一些罢了,李筠自己觉得,他在繁华的开封城内待着,远不如在自家的地盘上,那么轻松自在。
只是,李筠也只敢私下里这么想一想罢了,柴荣没彻底躺下之前,即使借他十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公开说出心里话。
李谷和王溥,平日里就一直走得很近,值此关键时刻,这两人早就打定了主意,争取早日把范质这个独揽大权的相,赶下台去。
吴廷祚本是先帝重用和宠信之人,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比较偏向于,让李重进这个先帝的亲外甥,登基做皇帝。
只可惜,先帝驾崩前,偏偏选中了今上继位,吴廷祚也没有招,只得臣服。
李中易没敢翘起二郎腿,他正襟危坐于椅子上,上半身纹丝不动,手捧着茶盏,等着范质继续放话。
说白了,以符皇后对范质的信赖程度,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这两个人如若事先没有协调过立场,李中易是绝对不信滴。
就在李中易放下茶盏的同时,一个符皇后身边的小内侍,慌慌张张的跑进偏殿,凑到范质的耳边,小声说了一番话。
范质眯起两眼,仔细的听小内侍说完,这才淡淡的说:“汝且去禀知皇后娘娘,就说老夫知道了。”
李中易觉,偏殿内的众人,除了他之外,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范质的身上。
在这个节骨眼上,李中易心里非常有数,一旦柴荣真的躺下,丧仪肯定不可能出错。
出错的最大Bug,其实,就落实在赵家兄弟,以及五代第一阴谋家赵普的身上。
范质没动地方,殿外却传来了韩通那粗犷的大嗓门,“滚开,我要见陛下,谁敢拦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