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他否定得更快,刚说完二十六点,立即又改口说:“不对,是二十七点。”
他继续想到,六的侧面,还有三和四呢,二十七点也不一定,二十八点也有可能。
一连三次的自我否定,柳传熊额头已经有汗流出。开始很细密,慢慢的汗珠变大,顺着脸颊经过脖子,再流进衬衫的衣领内。
他的内心,在进行着天人交战,不停地自我修正,再自我否定。
应该二十六点,还是二十七点?说不定是二十八点,二十九点也有可能。
到后来他已经没再想着点数是多少,只是一个劲地想着,我会输吗,我是‘骰子王’,赌骰子可是我的强项,我会输吗?
我是骰子王我会输吗,我输了该怎么办?我是谁,我骰子王,我会输吗,我不会输。
旁观者看不出柳传熊的心里所想,就见他看看张明生,再看看张明生那只盅,然后再看看张明生。
目光就在张明生,和他摇的盅之间,不停地切换,好像眼神无处停放。
而他每次看张明生的脸,总觉得张明生在诡笑,然后柳传熊就想得更多了。
最后他干脆只盯着面前的台子,摇头晃脑的。
大家都不知道,骰子王是什么情况,就在那傻傻地看着台子。
张余也不清楚柳传熊怎么了,他看到骰子王满头大汗,神色呆滞,属于压力过大。
张余由此忽然想起单伯的话:心力是一切赌术的基础,而心力包含心念,心意,心气,还有心境。
很明显,柳传熊心境乱了。从第一次自我否定后,就彻底地乱了。然后看什么,都代入到自己的情绪里加以揣测,接着就越来越乱。
张余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啊,再不把他拽回现实盅,任由他在自己的情绪里胡思乱想,说不定人会发疯。
他示意摄像的二人,关闭还对着柳传熊的镜头,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再全部呼出,一声爆喝,声震赌台:
“柳传熊,”跟着声音放缓问道:“请猜是几点?”
柳传熊终于在惶恐绝望,不知所措的情绪中被拉现实,他看着张余,下意识地回答:“嗯。”
张余指着张明生面前的盅,又问了一遍:“你猜的到底是几点?”
柳传熊看了一眼那盅,回答说:“我猜不出来。”然后晕了过去,倒在椅子上。
同时倒下去的还有小兰,她与张德宝并排站在大厅的屏幕前。看到柳传熊晕了后,知道‘新月城’输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因为新月城开的盘口,押注张明生的金额,虽然不多,但其中有两笔重注,共有四千万。
不过有两千万是张明生师傅押的,这个可以不用赔付。她现在才知道,单伯的良苦用心。
可剩下的两千万,不知道是谁押的注,那人竟然也看好张明生,还如此的大手笔。二十倍的赔率,就是四个亿。
她想了很多,新月城要是没了,她的工作也就没了,优越的生活也没了,连带着爱情也没了,她还能跟张德宝一起,同进出吗?
张德宝虽然保住了左手,可脸上阴晴不定,心里五味杂陈。
他自小就不喜欢张明生,甚至是十分厌恶,他对张明生,有着天生的优越感。
这也难怪,无论外形长相,为人处事,包括学习成绩,张德宝都远远超过张明生。
可就这个他最看不上的人,当着大庭广众下救了他,还帮他在新月城谋了份工作。
他尤其不能接受的是,三场赌局,张明生看不出一点赌术,完全是赢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