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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场历练多年,闻祁不论什么时候说话都是娓娓道来的模样,如山涧清泉清冽而温和,旁人不自觉就会跟着他的步伐走。
魏溱却只是冷笑一声,勾着凉薄的唇:“驸马爷到底想说什么?”
“闻某并不想教训将军,也不欲给人判糊涂官司,我心中所执所念唯公主一人而已,也许她曾经做过很多错事,但她之于我,是唯一的妻子,也是此生至宝。”
说这话时,他细长的眼瞳灼然若有火燃。
魏溱嗤笑出声:“所以我才必须要你离开她,不止你,我要她身边所有人都弃她而去。”
“我若不答应呢?”
魏溱兀自坐了下来,翘着腿,一派放浪不羁:“闻驸马,你没有经历过我所受的屈辱,根本不知道你那公主是个什么东西。你待在她身边,迟早万劫不复。”
“驸马爷一向是聪明人,为官多年不站队不结党,还能在朝堂上屹立不倒,自然明白何为最佳选择。天下女人何其多也,岂能因一个小小女子,弃大好前程于不顾啊?”
他缓缓抬目,直视于他:“奉劝你一句,最好早日离开她,否则你在她身边一日,我便不会善罢甘休。”
那日的宫宴,宫里宫外都在传那夜的乾和殿是何等的奢华,说宴席上摆的不是珍馐五谷,而是瑶池仙果,金馔玉粒。
当日,梁帝和晋国使臣各执朱笔,于黄绢上缔结合约,两国永结同好。
除了缔约,当日还发生了一桩小事,嘉阳公主在宴会之后无端掉进了池塘,正好是一处没什么去的角落,池底淤泥深厚,她在水了扑腾了快一个时辰才被发现。
之后,嘉阳公主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像中了邪似的,逢人就说有人要害自己。
梁贵妃对此大发雷霆,把阖宫上下搜查了个遍也没找到真凶。
倒是那嘉阳公主,自此便落了腿疾,步履蹒跚,再也不复往日轻盈之态,帝后遍寻名医,终是没能挽救回来。
没过几日,太子带着户部一众官员赴各地赈灾,闻祁也带着鸿胪寺的官员赶往边地查看灾情。
这一去就是十几天。
周漪月趁着这段时间多方打听,好好梳理了那人的线索,恨不得将那人族谱翻过来找。
魏溱,晋国镇远大将军独子,元朔二十五年下落不明,直至四年后方找回……
时间刚好对得上,也就是说,此人沦为罪奴那几年,一直待在她身边吗?
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将此人忘得一干二净,连半点记忆都找不到。
明明其他罪奴她都还记得。
还有,他既然跟了自己,又是怎么在自己手底下逃出宫的,她已经吩咐奴仆将那些人处死扔进乱葬岗。
周漪月心里有太多疑问,但唯有一点确定,凭他晋国使臣和将军的身份,她一时半会动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