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掌柜的纵使七魂少了六魄,但数十年如一日的开场白依旧说得顺口。
“住店。”靳清冽开始变得警惕,与江陵十指紧扣,引着他侧身前行,避过了向他二人身上投来的道道目光。
靳清冽明显感觉这些目光不怀好意,只得低声对江陵道:“这家店有些奇怪。”
江陵不语,以默然肯定,他已嗅到了弥漫在大堂之内的新鲜的血腥。
两拨人马,分坐两侧,看似同仇敌忾,实则面和心不和。这些人,似曾相识。
“二位客官稍坐。”掌柜的悻悻退回高台之内,拽出一个还能走路的伙计去收拾房间。
那伙计两腿颤颤悠悠,连滚带爬上了二楼,快到楼梯口时似乎差点摔了一跤。
本着远离是非之心,靳清冽带领江陵择了一张偏僻角落里的桌子,而后垂下眼眸再不去瞧堂中众人。
“江陵……”靳清冽握着腰间的软剑,在少年颊畔悄声耳语,“那些人……”
“绝非善类。”少年的眉宇凝结一处。
……
龙鼎成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杯中粗茶已经放凉许久,他不饮茶,却在掌中微一使力,一只茶杯瞬时被他捏成了碎渣。
那一夜,磨山之颠火光漫天,一声尖戾禽啸刺破艳空,抹着烈焰红唇的女人媚笑出现,她告诉他,令他损兵折将的元凶是一对岁数轻轻的少年男女。少女一身劲装,使一柄精巧软剑,武艺卓绝师承点苍一派,而少年素衣宽袖,手持一枝细长紫竹杖,却是个不良于视的瞎子。
“鼎爷,漠北十三鹰一下子少了三元猛将都不见您悲愤,此时您又是为何事动怒?”马平川讥嘲更甚。
龙鼎成鹰目凝视着坐在偏僻角落的少年少女,却仍旧对马平川的讽刺无动于衷,只是身后众人早已怒目相视亮出了兵刃,恨不得将马平川与其手下抽筋剥皮。
龙鼎成缓缓起身,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的腰间,少女腰间缠绕着软剑,他的眼神又聚在少年的身侧,少年身侧斜依着竹杖。
“小姑娘,你杀了我的人。”龙鼎成走向少年男女,言语冷漠地令人寒意陡生。
然后他扬起了干瘪的手掌,一掌劈下劲风骤起,靳清冽与江陵所在的方桌立时散架。
“快走!”少年男女猝不及防正欲夺路而去,却发现黑压压的彪悍人影早已一并起身封住了所有去路。
一直坐在堂内另一侧的马平川讥笑一声,也将茶碗举至眼前,而后示意手下众人按兵不动。
坐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
他瞧见少女的软剑铮铮出鞘,灵动的身影一跃飞上二楼,然而龙鼎成的长刀光影憧憧却如影随行,劈断了阶梯扶栏,砍烂了桌椅板凳,而后劈向了少年的脸面。
马平川将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阴毒狞恶的笑容犹如勾魂厉鬼。
少年男女无路可逃,他们已是必死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 ……鼎爷,好久不见
……鼎爷,永不再见
☆、37 死里逃生
“我的桌子!我的梯子!我的碟子!”掌柜的颓然坐倒于虎啸龙吟中的刀光剑影,用双手捂住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辛苦维系的生计祸在旦夕回天乏术,而自己的一条老命也可以就此呜呼哀哉直奔黄泉。
“掌柜的,算咱们倒了大霉!”伙计们趁着暴乱之际,拖着失心疯的掌柜一路狂奔逃窜。
“啊!”有人惊呼,足下奔逃未停,头颅却已脱离了身体一飞三尺,鲜血喷涌而出直射向挑高的房梁。
“啊!”又是一声愕然呼喊,有人跌倒在地,一条大腿已被齐股斩断,剧痛之下仍在挣扎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