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执黑棋落子,紧皱的眉头略有舒展,说道:
“若如陛下所说,此人品性,倒不如老臣那些学生说的那样败坏。
”
徐贞观颔首道:
“翰林院学子读圣贤书,受太师熏陶,嫉恶如仇,闻听他名声恶劣,由此不喜,倒也正常。
”
董太师摇头道:
“可老臣却听闻,此人近日入了台狱,似涉及一桩女子案件……
若记得不差,今日便是三司会审。
由此可见,纵使不如传闻那般败坏,却也远不及君子。
纵使此人是个能吏,但终归也只是个不懂读书的粗鄙军卒出身,权势越大,越难守本心……陛下莫嫌老臣唠叨……”
徐贞观苦笑。
心知董太师虽忠心耿耿,怎奈何对武人向来有强烈偏见。
或说的更准确些,是对读书人以外出身的官僚,都不怎么看得上。
当年与太监王震敌对,最早的起因,便是王震对翰林院指手画脚。
董太师大怒,于先帝面前斥责宦官不学无术,由此结怨。
赵都安禁军士卒的出身,也是京城读书人敌视他的原因之一。
董太师对武人偏见由来已久,徐贞观也不好说什么。
但听他提起三司会审,不由看了眼天色。
心想,若一切顺利,此刻公堂上,那小禁军只怕已洗脱了嫌疑吧?
只是,那画轴上所记录,周丞说话太过谨慎,想要以那只言片语,定一个“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却是还不够稳妥。
不过,那小禁军能做到这一步,以身入局,将周丞拖下水来,已经很不容易,自己又岂能不满苛责他?
虽罪名还不很够,但他也尽力了……这还是一切顺利的前提,那周丞宦海沉浮多年,却还未必上套。
想着,徐贞观有些走神。
“陛下?”董太师不禁呼唤。
徐贞观恍然回神,正要说话,忽然远处御花园小径中,一名年轻太监小碎步跑过来,气喘吁吁。
来到近前,将匆匆于公堂上记录下的纸张呈送上去:
“禀陛下,三司会审退堂,审案经过,皆录于纸上。
”
结束了么?
徐贞观眸子一亮,抬手接过那薄薄的几张纸,纤纤玉手拂过,纸张翻飞。
从那些记录中,好似亲眼目睹,赵都安如何绝地反击,面对诸多不利证据,翻手脱罪,反将周丞一军的全过程。
虽记录寥寥,却比话本还精彩。
徐贞观看到最末,嘴角微微上扬,这一笑,倾城倾国,御花园也好似明亮如春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