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人离开之前,他没法和昂热聊任何话题。
年轻人抬头看着翻滚的乌云,点点头,扒拉完最后两口面条,喝了一大口面汤压下去,全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小声抱怨:“秋天就是雨水多,明明天气预报还是晴天,怎么就突然下雨了?”
目送那个年轻人离开,天空中也开始滴答滴答地掉落雨滴,昂热这才缓缓开口说话:“来碗面条吧,现在都快过了饭点了,我饿了。。。就要这里的豚骨拉面,一份卤肉,一个鸡蛋,再加一瓶清酒。”
与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落在台车的挡雨棚上,昂热将凳子挪了挪,避免雨水沾湿他昂贵的西装。
因为突然起来的秋雨,而大部分的小摊甚至没有像样的挡雨棚,那些原本在外面摆摊买吃的年轻人纷纷跑了回去,大部分抓紧两步跑到了传达室,还有那么几个人缩在较远处一家烧烤摊的遮阳伞下面,雨水哗啦啦地从顶棚往下流。
上杉越没好气地将面条下锅,“我早就知道你这个瘟神会来,但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是阿贺告诉我你在这里的,他说不希望我打搅你,也不认为你能在现在的环境下做什么。但是我认为,有些事还是要问问你这个前任‘皇’的意见。”昂热幽幽地说。
有几个年轻人把书包顶在头顶上,再度冲进雨中,这大概和他们不想错过下一节课有关。
“既然你都知道我没用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听听阿贺的吧,那个年轻人一直都很聪明和识大局。”上杉越啧了一声。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蛇岐八家最后的皇了,对吗?”昂热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雪茄,将烟盒递给上杉越,后者摆了摆手拒绝了,掏出自己喜欢的柔和七星香烟,点燃了一支。
“是啊,皇这种东西就该死在1945年,之后再也没有了。”上杉越的眼里略过一丝阴翳,夹着香烟的手微微颤抖,眼中似乎有泪水在打转,“我确定了这一点。”
昂热锐利的蓝灰色眼睛打量着这位多年不见的老友,语气冰冷且带着审视的意味:“你确定?”
上杉越璀璨的黄金瞳陡然点亮,无形的威压笼罩在昂热的身上,可是后者岿然不动,好像感受不到日本最后的皇带来的恐惧感。
“小家伙,这一招在60年前就对我没用。”他只是如此说。
上杉越颓然地将身体后倾,熄灭了黄金瞳,深吸一口气,将香烟过滤嘴送到嘴边猛然吸了一大口。
“我非常确定,因为我在离开的时候,把我的妻子们全都杀了,她们的血流在大理石地板上,流在浴缸里。。。我永远都忘不掉她们临死前的恐惧和哀求,她们的哭嚎和死不瞑目的面庞至今仍然经常出现在我的噩梦里。”
“可是我必须这样做,我要断绝蛇岐八家罪恶的皇血,谁也说不清楚,万一她们当中某一个在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怀孕,生下我的后代,然后让这个绝望的循环延续下去呢?我一直都这样告诉自己,我必须这样做。”
他反复地说自己“必须”,似乎这样就能减弱他的愧疚感,但显然是徒劳。
昂热挑了挑灰白的眉毛,他对于上杉越的或是自白或是辩解无动于衷,自顾自地吸了一口上好的古巴香烟,“我不评价你的行为,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很有趣的事——如今蛇岐八家的上杉家可还有人,不过也不多,只有一位上杉家主,名叫上杉绘梨衣,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假的,肯定是假的。”上杉越将面条捞进碗里,盛满汤汁,加一个卤蛋,没好气地推到昂热面前,“这帮小辈太不像话,竟然还搞出假的上三家,不过没关系,下五家的血脉搞不出皇来。”
“你确定?”昂热说着,将一张彩色照片推到上杉越面前,“看看,仔细看看,有没有熟悉感?”
上杉越接过照片,此时阴雨天时光线变得晦暗如夜晚,他不得不打开灯光,在灯光下细细观看。
这位曾经的“皇”猛然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