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我会想,是不是这部电梯就该直接坠落——这样就可以不用去到那个充满噩梦的地方。”
“就像……这样。”
“咔!嗡——”
下一刻,电梯上升的趋势一顿,随即以几倍于上升的速度——
突然开始加速下坠!
“抓紧我!”
电光火石之间,漆黑的鞭子蓦地甩出,轻而易举将钢筋构筑而成的铁皮盒子撕成碎片。薄钦单手搂住陆之靳的腰,借着反震向上跃起,在狭长的电梯井内以鞭子绕住缆绳,像是完全无视了重力那般——
几个呼吸间就带着陆之靳攀升到了23层!
“砰!”
薄钦抬起一脚,径直将整个电梯门踹开,护着陆之靳破门而入,在确认周边没有威胁后,才将怀里的黑发青年稳稳放下。
“你还行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污染事件爆发得太突然,薄钦刚刚来不及解释,这会儿危机解决,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查看脆皮房东的情况。
柔弱不能自理的陆之靳一脸兴奋。
“旺财,这是不是就是游乐园里跳楼机和海盗船的结合体?”
体验了一把极限运动的陆之靳牢牢抱着猫,听到薄钦问话后,一人一猫同步歪头看来,灰绿凤眼和金棕竖瞳齐齐对准薄钦,充满了如出一辙的“好想再来一次”的意味。
熟悉的无力感袭来,素来温文尔雅的薄钦额角微跳,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
“我们遇上了污染事件,小心点,不要乱跑。”
“哦。”陆之靳将下巴搁在缅因猫脑袋上,半点没当回事地点头,伸手拍了拍怀里那鼓鼓的小肚子,“那旺财,靠你了。”
“……这里正在副本化,危险程度比那次要高得多。”
在游戏里杀伐果决,冷酷无情的积分榜第一捏紧手中的鞭子,半晌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另一只手准确拎住向电梯井探头探脑的房东后衣领,拉到自己身边。
他扣住陆之靳手腕,姿态强硬地带着对方往里走。
“跟紧我。我会保护你的。”
他们没走多久就看到了挂着公建所牌子的办公室,咬着烟吞云吐雾的燃命总监站在门前,安静得不剩一点儿活人气息。
代表污染的黑色烟雾模糊了对方的脸,只有泛青的脸色异常明显。尚在壮年的男人动作迟缓,仿佛浑身关节与肌肉失去了控制,僵硬得如同已经死去多时的尸体。
那道腼腆的年轻男声再度出现,带着无奈的叹息响起。
“我们的总监每天工作时长超过十八个小时,不知疲惫,没有情绪,行尸走肉也不过如此。”
“但他没有办法,没有人有办法,我们拼命工作,只是想要得到应有的报偿……”
那道声音一顿,语气突然变得激烈起来。
“但凭什么、凭什么有的人却可以——”
陆之靳与薄钦所在的走廊骤然消失,下一刻两人身处深夜的大办公室,奇葩作精和马屁工贼说说笑笑点着加班餐,一边看剧一边吃饭,直到九点准时下班。
“为什么我们认真工作反被越来越压榨,那些装模作样的人却可以轻轻松松?”
画面再度变换,酒气熏天的饭局中,黑心所长与甲方痛快举杯,碰杯的同时鼓鼓囊囊的信封在手中流转,在喧闹中露出心照不宣的隐秘笑意。
“为什么我们一遍遍熬夜改图,换来的永远是效益不好发不出奖金?而本该承担风险与责任的人,却不见烦恼?”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扭曲激烈的愤怒质问回荡在黑暗中,一遍遍响起,到最后却越来越沉寂,沉寂到只余下幽冷的恨意。
“因为他们该死。”
真切的声音落在耳边,完全被黑雾笼罩,呈现出怪物姿态的怨气社畜从黑暗中一步步走近,面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他歪了歪头,声音腼腆又年轻,仿佛带着征询般看向陆之靳,低声问道。
“你觉得呢?”